誓当守赫腾之节,全父皇之义。”说罢涕泣。天子龙颜大喜,道:“我女节妇,江潮义夫,不可强合。此国家之幸也。”即敕命金乡公主死守终身;江潮探花,彻御前鼓乐,钦赐[归娶],以显大义。有诗为证:
  
  从今生事任天公,莫怨遭逢哭路穷。
  玉叶金枝遵大义,也教抛掷一枝红。
  明日,天子颁下优诏,彻御前鼓乐,金莲宝炬,赐江潮归娶。传驿到了苏州,择了四月十五日娶亲。吴小姐也心满意足,雪婆欢喜之极。
  江潮一到家中,拜见家庙,感谢祖宗护佑之恩。一时哄动了乡党,邻里亲戚庆贺填门,无远不至。真个是锦上添花!奉之惟恐落后。信生前日的一班小朋友,个个都来。沈文全已是联捷,京中曾会,今亦回家;李宵已中乡榜;路玉贞尚滞泮芹;姬贤只图快乐。那贼人丘石公思欲害人,翻害自己,被徐子滂弄得不像模样,烂□□□□了,一个面孔却做了五色的:一缕鲜红,一缕碧绿,一缕深黑,一缕青紫,甚是怕人。柳婆将吴小姐与他的银子,将息好了。那嫂子弄儿,因与他养了私孩,地方不服,告到官府,把弄儿官卖。石公打了三十,问徒三年,只得去兵驿摆站。其后满徒回家,人都不与他相与的了。他一闻得江信生荣归完娶,在人面前夸逞道:“江信生与我最相好的。”借了一顶破巾,一件破蓝绣道袍,思量要挨身进来无耻。江潮偶然撞见,他道:“江兄老爷,久别了,贺喜!”趋上来两个大喏。江潮看见怕人,睬也不睬,问从人道:“这是什么人?”从人未及对,倒是石公先说道:“我是丘石公,江老爷如何就不认得了?”信生呵呵大笑道:“原来就是你这黑心的贼人!我有何得罪于你,你却千般样的害我?若中你的毒计,我们夫妻早已致身无地了。”石公哀告道:“江老爷,旧事莫提起罢。你只看先兄分上,还求你青目一青目!”江潮不睬,走了进去,教家人打他出去。就问起丘宜公的妻子[近日]光景。家人道:“丘相公死了,家中甚是不济。”信生惨然,封银十两,遣人送去与师母。又去拜访那幼时受业的两位先生,各位送银十两。人都道他不忘旧恩。适值那沈文全与李叔夜、路玉贞、姬仲亲都来拜访,谈及石公始末,众人无不嗟叹,鼓掌大笑而别。
  再说江潮,到了迎亲吉期,合城[男]女闻得有帝赐御乐,簇拥观看,真正人山人海,照耀如同白日。人间乐事,莫过于此。到了柏梁桥,至洛神桥,十里之程,吴府肆筵设席,结彩张灯,齐约诸亲,迎接新婿。种种礼仪,不必尽述。先行过奠,雁礼毕,又候新人上了花轿,一路仪仗旌旗,耀人耳目,观者如堵。花轿将到江宅,半路上自有丫环仆妇迎进大门。江启源随即出来迎接吴亲翁,进厅交拜。预先请到沈文全、李叔夜奉陪。各各见礼毕,沈、李二人陪了亲翁、启源自去受拜堂之礼,然后出来定席,款待亲翁。江郎与小姐成了花烛,饮了合卺,灯下相对而坐。雪婆看了,欢喜无限。果是一对好夫妻,有词为证:
  
  秋波欲滴,琼瑶温润青冥湿。新花两朵惊春色。万种相思,何幸消今夕。凝脂腻体春罗拭,温香浸透□春骨。此时相对情何急!象骨为床,恐要常修葺。
                 右调《醉落魄》
  江潮与吴媛是夜殷勤爱惜自不必说。他夫妻二人深感雪婆之恩,欲以母礼事之。雪婆道:“江相公与小姐一样花娇月媚,天生一对夫妻。今日得谐眉案,本是前生缘分,老身何功之有,敢受此恩?况我出身下贱,性喜奔波,本是薄福之人。今若贪图富厚,受你两个贵人禄养,必然折了寿算,以速其死。到不如遨游山水,以乐天年。若是日日[闲在]房中,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岂不是一只不生蛋的老鸡□。我今日将你两人一向所赐之物,送还了你们,摆手而别,也完我一生之事。”说罢,将一向送他的银两衣饰,件件捧出,身穿旧衣,决意要去。江潮夫妇再三留住,互相洒泪。雪婆道:“小姐,相公,不必牵挂,老身是常要来的,只因目下要往天竺进香,故此要去。转来时,就要看相公小姐的。”二人苦苦留[不]住,只得允从。雪婆常将小姐日前贞节之事细细(原书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