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好色,当时他心中想念;若得万岁爷在宫中赐宴,领略得宫姬们的歌舞,真是三生之幸。他此次入宫,那六宫妃嫔,共有二三千人,个个吓得躲在后宫,不敢出来。那朱泚也因她们是帝王的眷属,如何敢亵渎,因此他虽说占领宫殿已有一月余日,平日在北华殿中起居,却不敢向后宫中窥探。
  如今原是这姚令言悄悄地进宫去劝着那班妃嫔道:“如今朱大将军有保护宫廷之功,明日朝中大臣公宴朱大将军;如今尔等性命,全在他手下,明日饮酒时,须选几个绝色的美人,在筵前歌舞,使大将军快乐,则尔我均可保得长久安乐。”那妃嫔都是女儿之流,有何见识,听姚将军如此说,便齐声答应。
  姚令言知道宫中平日歌舞领队的,是一位虞贵嫔,长得绝世容貌。德宗每次听罢歌舞,便要召幸她。只因韦淑妃妒心甚重,每次却被淑妃阻止住的。因此虞贵嫔心中恨韦淑妃甚深;便是现在天子蒙尘,王贵妃和韦淑妃,都随着万岁爷西幸;独把这虞贵嫔丢下在宫中。她又惊慌,又气愤。姚令言也深知她的心事,便悄悄地叮嘱贵嫔:“须好好伺候朱元帅,若得了好处,定能宠冠六宫,不但吐了平日之气,且使我辈得攀龙舞凤,富贵无极。”那虞贵嫔听了这番话,平空里勾起了她做皇后的念头。第二天她领了一班舞姬上殿歌舞的时候,越是妆扮得妖冶动人。朱泚正被众人灌得醺醺大醉,酒力张着色胆,他看那班舞姬,个个长得和天仙一般美丽。尤其是那领班的虞贵嫔,长得身材袅娜,容光焕发。朱泚那两道眼光,只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定。姚令言在暗地里留心看时,知道是时候了,便悄悄地向众人递过眼色去;众人会意,便一个个溜下殿来,不别而去。
  看看那虞贵嫔跳着,唱着,娇喉啭得和黄莺儿一般的圆脆,细腰转得和杨柳儿一般的轻柔,慢慢地移近朱泚的身旁去。那朱泚实在忍不住了,便伸出一只脚来,悄悄地把靴尖儿踏住虞贵嫔的裙幅儿。那虞贵嫔站不住身体了,把柳腰儿一折,看看要倒下地去了。那朱泚趁势伸手把虞贵嫔的玉臂捏住。虞贵嫔一缩手,只是拿她的媚眼儿斜觑着朱泚嗤嗤地笑,这一笑露出千娇百媚,把朱泚的魂儿,直勾向九霄云外去。他也顾不得了,便一转身,伸着两臂,把虞贵嫔的纤腰一抱,虞贵嫔便扶着朱泚,向后宫走去。那虞贵嫔住在春华宫中,当夜朱泚便留宿在虞贵嫔宫中,一连四天不见朱泚出来。
  姚令言每日在宫门外探听,只听得宫中一片笙歌嬉笑的声音。这时朱泚只顾眼前快乐,也顾不得君臣之义了。姚令言便去邀集了李忠臣、张光晟、蒋镇、彭偃一、敬釭,一班文武大臣,上了一道劝进表。劝朱泚应天顺人,接了唐家天下,即皇帝位。朱泚读了表文,心中犹豫豫不决。那姚令言直入宫来,对朱泚大声说道:“元帅已占据了唐家宫廷,奸污了唐家宫眷,不造反也是死罪,造反也是死罪,尚有何疑虑之有!”朱泚听了,点头称是。接着,那光禄卿源休,也进宫来引说符命,劝朱泚称尊。朱泚忽然想起那段秀实来,他是一位国家的元老,京师地方,不论军民人等,都是爱戴他的。只因他秉性忠诚,敢言直谏,当时奸臣如卢杞一般人不能容他,常常在皇帝跟前,说他的坏话,要设计陷害他。段秀实便弃官回家,终日在家中闭户读书,不问外事。如今朱泚自己要称皇作帝,心想若得段秀实出来帮助,他必能得人民的信服,且能得京外各路官员的信服。他便和众人商量停妥,立刻遣发一队骑兵,执军中令箭,去召段秀实进宫来。
  那秀实早已打听得朱泚有谋反的心迹,便把大门紧闭,不放那骑兵进门来。那骑兵见无门可入,便从后垣越墙进去硬逼迫着秀实进宫去。段秀实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便把他子弟唤来,一一嘱咐后事完毕,才进宫去。朱泚见段秀实到来,便甚是欢喜。笑说道:“司农卿来,吾事成矣!”秀实正色说道:“将士东征,犒赐不丰,这全是有司的过失,天子何从与闻?公以忠义闻天下,何勿开谕将士,晓示祸福,扫清宫禁,迎乘舆,自尽臣职,此不世出之功也。”朱泚听了,心中甚是惭愧,默无一言。秀实出宫,便悄悄地招呼将军刘海宾,泾原将吏何明礼、岐灵岳,在家中密议,欲共杀朱贼。
  此时德宗遣金吾将军吴淑,来京师宣慰。朱泚佯为受命,把吴淑留住在省中,一面却私遣泾原兵马使韩旻领铁骑三千,直取奉天。一路去扬言说迎皇帝銮驾回京。便有岐灵岳探得消息,私地里来报与段将军知道。段秀实听了,不觉大惊,说道:“事在危急,只可以诈应诈。”便授计与灵岳,令他往姚令言军中去偷得兵符,只推说朱元帅另有机宜,须面授,星夜去把韩旻的战骑追回来。秀实明知此次死在朱泚手中,便对灵岳说道:“韩旻回来,吾侪盗符之事必要败露,我当直搏逆贼,不成即死,决不拖累诸公。”灵岳道:“公为国家柱石,应留任大难。现在事迫燃眉,且由灵岳暂当此任。他日果能诛杀逆贼,灵岳死亦瞑目矣!”正说时,果然韩旻兵马回来了。朱泚十分诧异,当着众将,严问是谁人追还的?灵岳这时在门外,忍不住了,便挺身而入,以手直指朱泚之面,说道:“天子今蒙尘在外,正臣子百身莫赎之时,如何反遣兵往袭?灵岳生为大唐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