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奏申斥宦官翟文秀,说他恃宠不法,宜加诛戮。德宗虽心喜翟文秀,但国势危急,全赖将帅扶持;不得已依了怀光的奏本,杀了翟文秀;一面催促怀光进兵。欲知后事如何可,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退长安朱泚纵色守项城杨氏助夫
  德宗皇帝依了怀光奏章,把卢杞一班奸臣降官,又杀了宦官翟文秀,满想李怀光进兵长安,除了朱泚,得早日还宫。谁知那李怀光屯兵在咸阳,依旧不肯进战。时有考功郎中陆贽,上表劝皇帝下诏罪己,德宗也依了陆贽的话,颁下大赦的诏书道:“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不一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已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徵其义,以示天下。小子惧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昧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思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四方,转饷千里。赋居藉马,远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或一日屡交锋刃,或连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死生流离,怨气凝结。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甿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间;邑里邱墟,人烟断绝。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至乱阶变兴都邑,万品失序,九朝震惊;上累祖宗,下负蒸庶,痛心靦貌,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自今中外所上书奏,不得更言神圣文武之号。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等,咸以勋旧,各守藩篱。朕抚驭乖方,致其疑惧;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宜并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虽缘朱泚连坐,路远必不同谋;念其旧勋,务在弘贷,如能效顺,亦与维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赦从将吏百姓等,在官军未到京城以前,去逆效顺,并散归本道本军者,并从敕例。
  诸军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榷铁之类,悉宜停罢,以示朕悔过自新,与民更始之意。”
  皇帝下了这一道可怜的诏书,总算把王武俊、田悦、李纳三个人的反心劝了转来。他们都去了王号,上书谢罪。那朱泚罪在不赦,且不去说他。那李希烈见了皇帝的罪己诏,知道德宗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便越发打动了他的野心。他自恃兵强,便思自立为帝。
  德宗又得了一个密报,说李怀光也有反叛之意。德宗大惊,自顾奉天城中,兵马空虚。一旦事起,只愁无兵可战。德宗便和浑瑊商议,欲添招兵士。浑瑊奏说:“如今人心慌乱,决无人肯应募。且初募的兵士,决不能应战。为今之计,不如向吐蕃去借兵。”德宗皇帝也深以浑瑊的话为是,当下立刻修了国书,命陆贽前往吐番去借救兵。那吐番的大丞相尚结赞,得了德宗的御书,便遣他大将论莽罗,统兵二万,来救中国。这消息传到李怀光耳中,不觉大怒,立刻也上书与德宗,说:“向吐番借兵,是有三大害:如克复京城,吐蕃必纵兵大掠,是第一大害;吐番立了大功,必求厚赏,是第二大害;吐蕃兵至,必先观望,我军胜,彼求分功,我军败,彼必生变,是第三大害。”
  德宗读了怀光奏本,觉得他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此时吐蕃大兵已到边关,德宗忙又令陆贽去止住吐蕃人马。那吐蕃将士,见中国皇帝疑惑不决,心中便起怨望;那李怀光见皇上不用自己人马,却去向吐蕃借兵,这显然是不信任自己了,因此他反叛的心愈迫愈急。便上表与德宗,说他不信任自己将士,轻召外兵,言下颇露怨恨之意。德宗看了表本,心中颇觉不安,便欲亲率六师,直趋咸阳;令怀光兵马前进,攻打长安。怀光得了信息,疑是德宗皇帝亲自来擒捉他,便与他部下商议,欲举大事。正在慌张的时候,忽见又有圣旨颁来,加怀光为太尉,赐他铁券,永不加罪。这原是德宗要安怀光的心。无奈怀光此时已决心反叛,对着中使,把铁券掷在地下,大声喝道:“怀光本不欲反,今赐铁券,是促我反矣!”吓得那中使缩着脖子,转身逃去。这里李怀光见事已至此,便索性竖起反旗,遣使至朱泚处,连成一气,共讨唐室。那朱泚来信,便与怀光约为弟兄;他日灭了唐朝,两家平分天下,一面又拿黄金十万,彩缎千端,去送与吐蕃将士。那吐蕃兵得了好处,也不愿帮助唐天子了,便偃旗息鼓地自回外国去。
  这里德宗皇帝见走了吐蕃兵,反了李怀光,更是吓得手足无措。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见浑瑊慌慌张张地走进宫来,报说道:“李怀光已令他部将赵升鸾,混入奉天城中,来运动陛下禁兵为内应。如今宫中禁兵,已不复为陛下有矣!陛下宜策万全之计。”德宗皇帝听浑瑊的话,立刻慌乱起来;他也不和众大臣商议,急急退进宫去。那浑瑊也退出宫来,检点部下,尚未完毕,那德宗已带着妃嫔公主和太子一大群人,悄悄地从后宫逃出,径奔向西门城外,意欲幸梁州去。这奉天地方,只留刺史戴休颜留守。满朝大臣,听说万岁爷已出奔了,大家急急丢下家私,赶出城去,跟上了御驾。
  一路上狼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