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几而卧,遽成一梦。梦见一长须人,头带凤翅盔,身穿黄金甲,左手执簿,右手持剑。馗问曰:「汝何人斯?」长须者答曰:「吾乃天神也。上帝遣吾下凡,稽察人间之善恶。」馗复问之曰:「至此何为?」长须者又曰:「默伺汝之为人何如耳。」馗曰:「奉道持公,正大光明,不愧不怍,无谄无骄,心事可对天日,节概凛若冰霜,吾之为人,如是而已。」长须者又曰:「汝之为人既如此,可谓天地间之端人,吾当以汝之所为,奏闻于上帝。」言罢,长须者遽尔而去。
  馗着一惊,醒来却是南柯一梦。遂束衣而出,但见庭上,先生端坐于中堂,诸生排立于两傍,正在谈论书旨。馗即趋而进焉。先生已知其昼寝,乃训之曰:「子果昼寝之宰予,而以朽木自委乎?抑恃资质之敏捷,而不以书介意乎?昔周公上圣而日读百篇,孔子天纵而韦编三绝。子何不效古圣之志,而求剖其阃奥,徒踵时俗之弊习,而自塞其藩篱?勿谓今日不学,而有来日;勿谓今年不学,而有来年。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是谁之愆!今而后,子可翻然悟,惕然省矣。庶学不断机,而亦不辜汝父母之望。子其勉诸。」馗唯唯听命,叩于先生之前曰:「适尔诵读之余,不觉心神恍惚,遂卧于几上,遽成一梦。见一长须者,头戴凤翅盔,身穿黄金甲,左手执簿,右手持剑。弟子问其何人,彼盖曰:『吾乃天神。』复问其至此何干,彼又曰:『默伺汝之为人。』弟子即以平生之操守,一一对之。彼谓当以汝之所为,奏于上帝。遂去。惊来乃是一梦,故此有违师范,实弟子之罪也。」先生曰:「此奇梦耳!当有后验。」说罢,诸生各散。未知如何,又听下回分解。
    上帝遣使下凡尘,  默伺钟馗事有因。
    任他用尽千般计,  始终难移铁石心。

    求医疗病
  却说总管返达天庭,见文武聚集两傍,玉帝升殿高坐。总管奏曰:「微臣领旨前去下方密察钟馗,化一美貌妇人,再三投试。钟馗节概自持,始终不渝,严颜厉色,远绝不已。臣未可遽信,次日复托他一梦,试其心事若何。彼对曰:『奉道持公,正大光明,不愧不怍,无谄无骄,心事可对天日,节概凛若冰霜。』臣听罢遂来。钟馗之为人如此,小臣不敢自专,伏乞万岁台鉴。」玉帝乃曰:「此人心存正大,无狐疑假鬼之诈;行事端庄,有金石不渝之操,真天下之罕有,人间之善士也。异日令他掌人间之善恶,收天下之妖魔,亦使他名登金榜,声播遐方。」言罢,玉帝退殿,文武各散。
  话分两头。却说锺惠偶成一恙,心疼气喘,病有十分,死临旦夕。潭氏就命家僮求医疗治,病症愈加。锺惠呼潭氏而嘱之曰:「吾今病体沉重,不免为泉下之鬼矣。但吾儿年已幼稚,未谙世务,你可效三迁之孟母,不可钟爱,以误其终身。日后若有好处,则书香不替,吾在九泉之下,亦瞑目矣。」潭氏宽之曰:「妾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与你素行积善,天必佑之,决不索你之寿。你且放心。」言讫,潭氏着家僮往书院唤取钟馗回家。然钟馗之在书院奋志诵读,苦心吟味,足不履外,有三载之期。志切经史,无鸿鹄之心。契合道妙,性天中自觉天空海阔;任意优游,灵明内恍若鸢飞鱼跃。正所谓自适其适,而非适人之适者也。
  一旦,家僮至,道及父病之故,并言及母召之情。馗闻此言,魂不着体,即辞先生,偕仆而回。及至家庭,先见母,复诣父之寝室。见父病卧不起,面貌非故,乃放声大泣曰:「久违膝下,甘旨不敷,严父之病,皆因不肖之所致也。」锺惠遂嘱之曰:「你可用心于诗书,毋废志于半途,慈母之训宜听,非礼之事莫为。倘得成名,亦不负吾惓惓望汝之意。」嘱罢,钟馗咽哽喉干,应不出口,侍于父之侧焉。
  自是锺惠之疾愈甚,服药不效,九死一生。举家大小,无不惊惶。潭氏就命家僮,往兴龙观请僧道建醮祈保。彼建醮之日,钟馗诚心恳祷,愿以身代。复作文一纸,祷告于天地,词甚恳切,难以尽述。醮设三日夜方止,而钟馗所作之文,达于天庭。上帝怜其心诚词恳,遂取仙丹一粒,召天使而命之曰:「你可扮一云游道人,将此灵丹救苏锺惠,不可违吾旨意。」天使领命,扮一云游道人,身背一葫芦,手持洞宾扇。及至锺惠门首,见一值门小童,询及小童曰:「汝家老爹病症,吾可以疗之。」小童进而报于夫人,遂请云游者入户,诣寝室探惠之病症,即以药与之服焉。惠自服药之余,不觉神清气爽,身体稍安。顷之,云游道人亦不知其所往。钟馗遂焚香合手而拜曰:「此天神之救吾父,非凡医之能疗也。」自后,锺惠之疾顿痊,一家不胜欣。未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俄成一恙重十分,  求医不效事非轻。
    幸逢神仙来答救,  皆因一善感天心。

    帝试钟馗
  却说锺惠年值五十,正当寿旦之日,牵羊挑酒,纷纷而来者,不可胜数;缙绅大夫,憧憧而至者,不可胜穷。自是贺客填门。锺惠大开筵席,对众宾酬饮焉。钟馗亦预其列中。有学士姓张名宪,与惠素有相知之雅者,见钟馗双眉似剑,两眼员争,面貌怪异,体格非凡,心中愕然,遂问之曰:「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