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不一而同归,形有异而理同,皆阳之积也。其藏也,冬雪不凝,夏炎不至,居搞坏而不食,浴黄泉而不饮,自养之至也。
  及其乘时而起,或有激而出,皆能崩山震地,消石荡谷,迅雷骤雨,沸川腾涧,襄陵坂,漂城郭,视市间民物如蚁蛭之易摧也。即不能登天衙,发霖澍,其势固自逞于江海,发于渊潭,洞坎席鲛,绡而宛转,弄明珠而戏,咏镬鼋鼍而不屑,吞鱼虾而若罔也。奈之何坠我田原、需我饮食乎?臣闻之,虎豹在原,不如犬彘,人皆恶之。圣贤在市,不如贩夫,人皆笑之。国君失位,不如匹夫,匹好人皆害之。今龙本升天处渊、行云施泽之物而处于平野,局于台垣,入于污池。是犹圣贤之失德而逐尘于市,人君之失位而寄食于野人之家也。是尚可以为祥瑞而必养之乎?故臣愚,愿王修德行政,上感于天,将云雷自至,风雨自起,而龙上升于天;恭默静处,悔过思道,精凝如渊,将山川发云水泽时,至而龙深入于渊。是则王能通贯天地而御神物也。或者天实儆王,故降斯物以象俾王,自度惧而反其德,以回于天,人而协于上下,用全夏祀,未可知也。是龙之失道,王之鉴也。若乃尽智敝力,求以养之,至于杀人,又何鉴焉?
  且夫天地之间,万品之物,养于人者,人实杀之。食于人者,人亦食之。羞人之至灵,万物不得而侪也。君人者,贵民人而贱万物,是以能君人也。今龙而下降,需食于人。人将养之,则亦狗彘牛羊之等,可杀而食者耳!又何爱焉?君人者,岂宜以养人者害人?以其不宜爱而害吾所宜爱,杀至灵之人,媚不灵之物,又何以为君人乎?孔甲见疏,发怒不听。原来云盛是靡之后,贵戚大臣顾命定策,立孔甲者也。故孔甲虽不肖,只得敬畏之。但默违之耳。
  却说二龙既不服人养,便满野攫食人家鸡犬豚彘。时有小儿童出游者,亦攫食之。民人大怨,欲设法杀之。孔甲闻之,禁民,不许杀。乃使人遍访天下能豢龙者,至期年而得刘累。
  刘累者,陶唐氏之庶支,衰而其后沦落于羿。浞之时,少康求之而未得者。刘累流于南海之外,学得扰龙之术,常衣食不给。
  闻孔甲访求豢龙者,遂应命而来。孔甲大悦,使之豢龙。于是大司徒云盛致官去任。
  孔甲所为刘累请以三千卫士,杂扮二十八宿,苍龙、鹑火、白虎、玄枵之形。为旌旗幡幢、舆盖之状以代云霞。为累大鼓、火炮、竹石之声以代雷鼓。为闪光以代电,为蕴草之烟以代雾,为大车鼓扇以代风。为连环机、激辘轳、飞练,引茨山之泉、颍川之水,凌空溅沫如白虹饮川,银河倒地。又为木龙于中,喷波鼓浪以代神龙行雨。如是以引龙。孔甲乃登台而观,万民观者如堵。时十一年己酉,春三月三日。费货财用,度值粟万石。聚官民十数万以引龙。
  但见刘累乘苍龙车,身扮龙。王手持云幡摇拽,令三十人俱如法,张雾行云,鼓雷发电,施烟洒雨。刘累口吹大角而声呴呴若龙吟,以迎二龙。二龙方盘囷平野,忽见烟雨喷薄,雷电搏击而至,以为真天帝风云下迎己也。仰首而长鸣,呴呴奋鬣而起,乘乎白虹,不知其辘轳也;跋乎天河,不知其水槽也;媚乎神龙,不知其木龙也。浸假而下于养龙之池矣。刘累乃令收云雾,息风雷,彻烟雨,用鱼虾以饷龙。龙然后知非天帝之令也。然既得池水,聊以自息。
  刘累日请于王,令人于四方捕异鸟、嘉鱼、嘉谷、奇蓏以饭龙,龙欣然忘其在天与渊,而安于池中矣。刘累又请于孔甲,谓龙终未乐,恐且去,须围池,建楼台、殿阁。水下为水门、水宫、石洞、深潭,潭中置宝珠、奇璧以媚龙。池上之宫室则为龙王水府,雷公、电母、天妃,江婔、火帝、云师、河伯、水母各等神之居,而各炳烛竖幡为云霞日星之状。各官鼓乐歌吹以乐龙,则龙不复去,而君王可长乐矣。孔甲大悦,一一如法。
  周池为台谢馆阁,名其城曰豢龙城,遗址尚在今临颍县。
  名其池曰豢龙池,池中第一殿曰龙王殿,高起云山,以孔甲近臣扮龙王居之,日奏龙宫之乐。第二坛曰雷公坛,多设鼓炮,以武士扮雷神居之,日奏雷部之乐。第三宫曰天妃宫,以孔甲之妃扮作天妃娘,领美女三十三人,皆为九天仙子居之,日奏天妃之乐。第四台曰火帝台,多明烟火,张烛燎,以近臣扮火帝居之,日奏炎荒之乐。第五宫曰河伯宫,深如水穴,内藏温凉玉、珍珠帘、虾须席、珊瑚树,以近臣扮河伯居之,日奏咸池之乐。
  池西第一府曰水府,高而深,幽窈清洞,以近臣扮水府之神居之,日奏水府之乐。第二台曰电母台,多张闪曜,以孔甲宫人老者领女部,扮电母居之,日奏光明之乐。第三楼曰江婔楼,图画烟波,设山植木,以妃嫔扮江婔领美女三十人,皆为水月神女之状以居之,日奏江天之乐。第四洞曰云师洞,起岩开壑,蓄烟设雾,多设幢幡旗盖,以近臣扮灵师居之,日奏五云之乐。第五宫曰水母宫,又深官晦暝,有回廊转岫于中,又以老宫人扮水母领女部居之,日奏重阴之乐。
  池正北为大殿高台,曰天皇殿、曰观龙台。请孔甲自扮为天帝,拥金幢宝盖,玉女仙妃奇歌妙舞,高居凭栏,下瞰双龙游戏于池,日奏钧天广乐以悦龙。正南则为一亭,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