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人去,便做成了。遂自陈愿往。妹喜唤至密室,微微探问看得,阿离便担承了。又能谨秘。遂多私与金珠,使至洛。假称王命,以酿酒赐元妃毒杀之。却阳于桀前嘱阿离曰:“尔善视旧妃太子,安乐何如也?”
  阿离概诺而去。去到洛国,寻问元妃。
  这元妃自六月五日洒泪去国,诸贤臣之妻送出关而回。元妃母子独自悲凄,一行至洛。路上但有闻知的士民男妇,无不悲泣,拥车如子送母者。元妃早宿晏行,然只在车中饮食,并不入城衙馆舍。护从之人,环车张棚而已。行十余日到家,素布服谒了母,见了兄弟姐妹姑姨。自与幼子及乳媪一人,老婢二人,封闭一所静室,自爨自食。每旦望阙而朝,常祷祝于天地,愿夏王安乐,幼子克成,得继先王宗祀。凡宗戚儿女来侯视者,虽至戚亦不相见,曰:“罪人也,于此待死,安敢见人。
  ”所食用衣装,皆变质,弟亦时给之。亲戚所赠,辞不敢受。噫!贤矣。后人钟伯敬以七言十绝悲吊,而悲歌曰:当年王辇度金銮,君是吴仙妾彩鸾。
  二十年华零乱去,不胜霜露夜漫漫。
  其二曰:
  六宫春树自依依,芒草连天望眼迷。
  不似金笼绿鹦鹉,年年犹傍翠华啼。
  其三曰:
  西风剪地蔼花秋,败叶珊珊散不收。
  还想君王湖上乐,绿波轻漾采莲舟。
  其四曰:
  玉笙犹在耳边厢,吻目还疑金殿光。
  良夜不知河洛远,飞禅悄度又昭阳。
  其五曰:
  梦里深宫觉尚猜,君王何遂赦前非?
  荒鸡嘹乱知非旧,却恨芳魂去复回。
  其六曰:
  深宫想得住娇人,巧作游龙乱雨云。
  前度阳台今密锁,也应难人旧精魂。
  其七曰:
  旧国于今春艳阳,旧时人远锢幽房。
  宵宵但仰勾陈畔。犹祝君王万岁长。
  其八曰:
  燕鸿常去有归期,去妇终生遂别离。
  一隔君门便千里,况真千里哪胜悲。
  其九曰:
  大河东下水如斯,只见东流不见西。
  去国时光偏缕缕,举头望漠自离离。
  其十曰:
  桐花落尽蓼花飞,俱已如今事已非。
  二十年前浑是梦,只今犹是未醒时。
  时阿离到洛,访得元妃,是如此贞苦。先自嘱洛君曰:“君王旦夕欲召元妃,但新妃忌之,常有人来察访,君可令国人尽言元妃不在。妃曲保全,以待君王之召。”
  离乃前来幽室叩门,元妃开小窗牖见之,相与大泣。元妃泣问:“君王乐乎?新妃有命来杀我乎?”
  曰:“无有也。”
  元妃曰:“然则尔安得来?”
  曰:“来问元妃与太子安乐否耳?昨因天变,并满朝贤臣皆请君王召元妃复还,故使我来亲视。”
  元妃曰:“君王命来,则有信物,此不过阴察我耳!早视尔来,若他人来,则我今日必死。然君王尚有这点血脉在此,只此不放心也。”
  因复泣,阿离亦泣,不能已。求观太子,无恙。求玉扣一枚去。
  回都,竟入宫,以玉扣先复妹喜曰:“已杀之矣。然不可为君王言,恐君王思子而索之,则祸将不去也。只可言安。”
  妹喜从之。阿离遂见桀,泣诉上项。元妃实落苦情,并太子安乐。桀不觉亦动情,只碍妹喜在前,便截住曰:“他既贞苦,只不杀他,凭他自终罢了。”
  阿离遂乞安太子之命。桀遂命以玉块、金环各一而去。妹喜背问之,则曰:“若不如此,君不信,恐不乐也。”
  妹喜加赏之。
  阿离遂实以君命复来洛国,安慰元妃、太子。益嘱洛人护卫,以后非我来,有擅称王人来者,皆盘诘,其伪杀之,勿容也。于是元妃、太子赖以安。而阿离又于夏宫中遥护巧全,事卒不露。后二十年,而阿离终,太子既长,妹喜亦自安矣!以妹喜之妖,而又有神手能掩之者,则至诚之格天地,运鬼神也。
  后人余季岳有诗咏之曰:
  莫道宵群悉佞谀,其中也有义仁徒。
  阿离救母还全子,多少贤臣未得如。
  妹喜既心安意适,只一味媚桀专宠。与桀居容台之中,不甚深邃。又欲设法取乐,谓桀曰:“妾受君王之宠,如天高地厚,生死难忘。但愿君王万岁,少罄终身之报。”
  桀曰:“百岁之人,世亦罕有。百年之众,人更难逢。如冬夜稍长,日又短:夏日虽长,夜又短。人虽欲为尽日之欢,长夜之乐,奈长庚西坠,启明东升,人生几何不如愿也!”
  妹喜曰:“妾欲为缩日舒夜之法。以月为日,以年为月。张烛为旦,灭烛为暮。
  君王意如何?”
  桀曰:“妙甚。”
  遂定计宫中,役民夫数万,开一隧道,约长四五里。用砖石卷成一永巷,巷中不见天日,只闻人声,名曰聆隧。由聆隧面进,开地二十里阔,内筑砌一宫,名曰长夜宫。宫中器用什物俱全美。宫四围,俱设廊房,轮值男女把守。宫门悬大烛,合抱。燃之为昼,息之为夜。入宫之后,以五日为昼,五日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