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一直入内院而来,用手指道:“你家老爷在那桂花亭子上吃茶,你去见来。”雁公子挟有衣服,走到面前。却好包成、刁虎等俱四下顽耍,不在面前,只有张宾同文正二人坐在亭中,对面下棋。雁公子走向前叫声:“老爷,小的叩首。”
  张宾道:“你是那个?”雁羽道:“家爷在此,小的来伺候的。”文正一见雁公子,吃了一惊,便倒过脸来问道:“你来此何事?”雁羽怕露出马脚,忙道:“奉夫人之命,惟恐晚凉,叫送衣服来的。”便解开在包,取出在眼---暗藏有一条小小字儿---递与文正道:“老爷穿了罢.”文正接衣穿了,道:“在外边伺候。”雁羽答应下去。文正复坐下下棋。张宾道:“好位盛管。”文正道:“不敢。小价前日才来的。”张宾道:“口音不像本地人么?”文正道:“是西人,一位同年荐来的。”文正不下棋,推净手,到后边看了字,道:“原来是女儿差来的。”遂看了定中之计。
  不觉天晚,文正道:“诸友未来,改日再会罢.”刁虎道:“岂有此理?诸友不来,留一席候着他们,我们先吃便了。”随吩咐家人在萃文轩摆席。原来这萃文轩是刁后行宫的卧房,内有皇上的御用陈设、古籍等件,是不许外人入内的。上有御笔亲书道:“擅入者斩”。文正不知,遂同张宾、刁虎等人内。不一时进殿,摆上席来,两行奏乐安席。
  众人谦了一会,文正首席,张宾二席,包成三席,张英、刁虎横头相陪。四围有数十个家丁伺候。吃过了几杯,文正道:“何福克当,多承世兄这番盛意。”刁虎道:“薄酒无谦,休得过拘。”张宾便开口道:“文先生,刁世兄日后孝敬你的日子长哩!”文正道:“大人何出此言?卑职吃罪不起。”包成道:“这老先生,实对你说了罢,我家刁二省慕令爱的贤名,前日蒙盛意,到府面试诗文。我家二爷因平日在家好学弓马,精通兵书,文字欠些,不想却被令爱耻笑一番。我家二爷一气回来,告诉了千岁。千岁大怒,就要借端参坏你的官职,多亏张大人再三解劝,允了千岁道:‘改日是必做此亲,金币聘礼即送过来便了。’所以今日刁公子、张大人二人因不能违千岁的命,敬请驾到来,面议此事。但婚姻大事,俱是父母作主,只求先生慨允,那怕令爱不从?况刁府赫赫皇亲、堂堂国舅,也不辱没了你。过了门,有多少照应,岂不两全其美?这是晚生几句知己之言,乞应允便了。”文正听了,便想道:“应了女儿的话了!”便随机答道:“卑职得世兄为婿,真是喜出望外,但小女性直,恐过门不睦,反为不美。既如此见爱,卑职允亲便了。”包成道:“既蒙见允,望即书一庚帖为之。趁张大人在此,一言为定了。”叫左右;“取文房四宝过来。”左右是伺候现成的,忙捧上大红喜帖、文房四宝道:“请老爷写。”文正便道:“容卑职回去同寒荆商议,写了择日送来便了。”张宾在旁道:“既蒙见允,就请书了,着回府商议,又是不管的局。”包成道:“如是,二公前程俱不稳了。”文正正色言道:“婚姻必须成礼,那有强逼之理?前程不稳,也是小事。”张英在旁大怒,手边取出宝剑喝道:“这是甚么所在,还敢支吾?杀了也不偿命的!”包成做好做歹劝道:“张公子息怒,文老先生是写的。”便自墨催写。
  文正正被逼勒,猛听得一片喊声报道:“宫外火起!”
  刁虎吃了一惊,忙丢个眼色道:“张世兄陪着文先生,我们去看来.”说毕,刁虎、张宾等众人一哄去了。这文正听得火起,心中着急,也要走,张英一把拦住道:“写了走不迟。”不防雁公子乘间闯进来道:“老爷,走了水了,还不走么?”文正听见就走。张英又拦,被雁公子一推,跌了一跤,喝道:“火烧进来了,还拦人么?”抱着文正往黑处一溜烟去了。这张英大怒,爬起身来往外就赶,出来只见烟火连天,火势猖狂。原来,雁公子先在灶下放火,后又在楼下放火,两处齐烧,好不利害!张英见这般光景,也不赶人,便来救火。朝前一跑,撞了一跤,爬起来问是谁,乃是刁虎。
  刁虎忙问:“文正写了么?”张英急道:“走了!走了!”刁虎道:“快快去赶!”张英道:“晓得。”忙上马来市桥口赶,不表。
  且言雁公子扶文正到黑处,忙道:“文老伯,快脱下上盖衣服,与我穿了,上马去罢!”文正依言改了装,上马前走。雁羽换了文正的衣裳,上马后走出了庄门。只见烈焰滔天,好不利害!那些在庄的校尉官兵、军民人等,一个个鬼哭神嚎,乱奔乱跑。不一时,合京城的六部九卿、文武百官,听得太平庄走水,烧了娘娘的行宫,都蜂拥而来救火,齐奔到太平庄上。这里文正乘间,纵马走了。张英不曾提防,忙问时,只见火光中后面来的正是文正的模样,张英又叫:“文先生那里去?”雁公子故意不答,纵马就冲了过去。张英大叫:“那里走!”拍马赶来,两马相并,伸手来抓。雁公子见他伸手来抓,乘势顺手一拳,“扑通”一声把张英打下马去了,然后把马一夹,如飞而去。
  这张英跌了个昏,爬起来,四面昏黑,不知文正到那里去了,只得回庄救火。大小官员救了半会,才救熄了火、烧毁了三进多屋,伤损了无数的器皿、饰物。众官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