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剑仙与素英、寒簧及范飞娘,各分四面,在城上往来行走。倭奴那知就里,也在四面分路而上。正遇寒簧,呐声喊,下手来抢。只见袖中飞出一股青炁,约十丈多长,盘旋夭矫,势若游龙,竟卷到众倭奴身畔,揽腰一截,霎时千百人都做两段,血喷如雨。倭奴急欲退去,无奈挤在狭道之中,后面的尚自涌将上来,一时进退不得,都伏在地下。那青炁就从地一刮,都去了小半爿身子。
得命的转身乱跑,那道青炁忽从顶上过去,当前揽住一锨,个个血肉糜烂,与支解腰斩无异。零零星星,尸首堆积满路,共有数千。这股青炁就是玄女教月君炼成的青炁丸儿,直到今日,方显他的神灵。尚有一白炁丸,付与素英。这边如此,那边亦是如此,不须繁叙。
只说聂隐娘与公孙大娘是剑仙的剑,但能长短变化,其质刚而不柔,抛向空中,迅疾飞跃,一斩亦可数百人。至范飞娘,但随着公孙大娘行事,所杀倭奴,或洞胸贯脑,或剁落肢体,或截断腰腹,亦共有数千人。其翔风、回雪在江湖上卖解,原能打弹,百发百中;又受了满释奴的指数,竟只逊得一筹。所以月君选此两人,为女真之长,早已在宫中炼成纯铁丸二、三万,各在最高屋脊上踞着,凡有倭奴到市井街巷抢掳的,只是把铁弹打去,重者打人脑袋、眼睛,轻者亦打伤心胸、手足,动掸不得。
倭酋人等见不是势头,要往城外跑时,各门紧闭,绝无出路。又遇着城上五位美娘,特地四处寻来,剑飞到处,杀个尽尽绝绝。间有些藏躲在人家屋内的,不期屋上有人,敲起梆来,四邻八舍,都拿着枪刀棍棒赶人屋内,夹头夹脑,乱搠乱砍,半个也不得留存。
当日天色已瞑,歇了一宵。到得黎明,聂隐娘道:“大约倭奴尚有好些未到,我们分路迎去。翔风、回雪武艺不精,又无剑术,不必去罢。”回雪答应了。六位佳人,一行川马,同出东门。不意翔风从后赶来,向着满释奴道:“我帮将军走走。”
满释奴是经过大战场的,谁把倭奴放在眼里?便说:“你只紧随着我。”于是分作五路,向各村野去搜寻。满释奴早遇着一大丛倭奴,约有千余,皆褪去半身衣服,跳跃而来。释奴舞刀向前,砍翻几个。那倭奴都是不怕死的,就四面拢将上来,要抢释奴。释奴恐怕着了他手,杀开条路,大叫:“翔风,快来!”
遂拍马先走,回头看翔风时,已被他们拿去了。释奴孤掌难鸣,欲救不能,只叫得苦。却不知翔风在江湖上卖解时,原是接客的。初意要图个富贵,再嫁个好丈夫;不料收入宫,与女真们一同修道,无那淫心欲火,静中益炽,懊悔不来。今被倭奴抢下,并不慌忙,想杀的是男人,若是女人,不过干些快活的事,倒带着几分侥幸的意思。当下抬人一家空屋内,放在草榻上。
众倭奴都出去了,只留着个酋长,状貌甚觉狰狞。翔风是久馋的,且尝尝他海外的滋味,径由着倭酋摆列阵势,扈三娘的双刀,不怕林教头的丈八蛇矛,也勉力战他百来合。有《虞美人》一阙为证:当年走索章台畔,掌上身轻倩。无端王殿着霓衣,骖鸾少个共于飞,梦痴迷。
一朝幸遇波斯鼻,酣战花心拆。敖曹剥免不禁当,魂销舌冷汗流浆,死犹香。
大凡男子思色久而不可得,种然得之而喜极者,多致亡阳;女子思色久而不可得,淬然得之而乐极多,亦多脱阴。譬诸忍了饿的人,撞着了美酒佳肴,尽量吃个饱,自然要胀死。食、色二种,是一般的理路。《后西游记》云:“小行者的金箍棒,竟把不老婆婆的玉火错,搅得他撒开了,直至筋骨酥麻而死。”
这样的死,死得好不好?倭酋大笑说:“中国女人恁般烈性!
我那边的妇人,就死十次,也还会活过来的。“随出门,领着众倭奴向南去了。
时满释奴踞坐在古庙屋脊上,呆呆地望有大半日。方欲下去救他,却见聂隐娘跨着蹇卫,疾若流星,向西而走。释奴大叫:“聂仙师!”忙下殿脊来,恰好接住,把翔风被抢情由说了。
隐娘就同释奴如飞到那人家,但见直挺挺死在草榻上。隐娘道:“他自取其死耳!我们且去。”才出得林子,又正遇着素英回来,略略把这赃事说了几句,一同向南追赶。遥见枣园内两个妇女,被两个倭酋按在地下奸淫;外面无数倭奴围绕着。释奴道:“正是了。”隐娘大怒,也顾不得女人是可怜的,便把双剑向空掷去,连倭酋与妇人都剁作两段。两柄神剑又跃人众倭群内,如穿梭相似,纷纷贯透而死。有四散逃窜的,又被素英白炁丸截住,周围电光一转,都齐腰分作两段,血肉狼藉,斑斑点点,染得满地芳草,无异湘江的斑竹,然后转向西来。
见大路上却又有倭奴死尸,重重叠叠,如冈如丘,热血浸谥,皆成沟渠。原来是各处漏网的,撞着寒簧回去,祭起青丸儿,杀个罄荆独自一个骑了川马,返向东路寻来。素英接着说:“前头皆已完局,怕有逃向船上去的。”于是合作一处,赶到海边。早见有公孙大娘与范飞娘驾着席云,紧紧追着。数千倭奴被神剑杀得走投没路,正好来撞人青白二炁之内,尽做了五牛支解。寒簧问:“二位的马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