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泼老婆,就都是一丈青,也杀他个尽情!主将请安守寨栅,我们两个也只各用三十来人就够了。”
李远不能拗他,听其自去。正是十六日夜半,登州来的瞿雕儿、楚由基、彭岑、孙剪、阿蛮儿五员大将,奉吕军师将令前来劫寨,恰好与二番将相遇。火耳灰者见兵马甚多,心中吃了一惊。
只道老婆也来劫寨,拍马挺枪向前杀进。谁知多是生力兵,把六十余人卷在重围之内。二番将左冲右突,脱身不得。正在心慌,忽西北角上喊杀连天,稍稍分开,甫能乘势拼命杀出。乃是李远恐怕有失,亲来接应。月色朦胧,互相混战。青军皆奋勇争先,以一当十。燕兵乃惊弓之鸟,十不敌一,大败而走。
追有三十余里方回。
却见大路上扎下个大寨,寨外都是壮士守着,又无旗帜。
诸将勒马看时,既不是燕兵,又不是自家的人马。昨夜如此相杀,怎不见这枝兵马?心甚狐疑。阿蛮儿便拍马向前,厉声喝道:“是恁么贼兵,敢在此立寨?”连问者三,全然无应。瞿雕儿焦燥,挥兵径杀将去,砍倒了几个,却不见有尸海中军满释奴只道燕兵砍寨,同隐娘飞奔杀出。见是瞿雕儿等,隐娘大笑,询其来由。雕儿道:“我等奉军师将令,来劫燕寨,已杀得他大败去了。请问仙娘何因在此?这些壮士大为奇异!”
隐娘遂收了法术。诸将方知仙师妙用。满释奴又将来由说过,合兵一处屯扎。候至申刻,军师已到。五将备述交战,并隐娘立寨之事。军师道:“满将军报仇心切,随营听战。外有一事,奉烦隐师。”因书数字付之。隐娘看毕,飞跨蹇卫去了。
军师安下营寨,带领数员将士,入城去朝行阙。李希颜、王琎等接着,相陪朝觐毕。军师于袖中取出两函密札,一付与董彦呆,令同小皂旗去行事,一付与宾鸿,令同阿蛮儿去行事。
各照札内所言,须极秘密,漏泄者斩。军师方出朝,别了诸文武回营。诸将佐进禀道:“探知燕军连败两次,兵马折去五停之四。主将李远甚是胆怯,唯有番将恃其骁勇,要来决战。又闻得各处请救兵去了。”军师道:“请救只有济南、临清两处,我旦夕间一鼓擒之,救何能及哉!”随下令将大兵撤回城内,只用三千勇士以骄其气,待他自来送死,按兵不进。
那时李远计点部下兵士,只剩得六千余名。既不敢向前,又不能退兵,又不好埋怨二番将,心下筹思无策。有王骐偏将高强进言:“今上以一旅之师,南向而定天下;主将以二万之众,丧于草寇之手。失律之罪,又乌可逃?与其退守而死于法,不若进斗而死于疆场,尤不失为勇也!”王骐道:“这是好汉子的话!”火耳灰者毅然作色道:“今日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于是李远心中决一死以殉国。安息了两天,大犒军士,贾勇而进。望见青兵营寨,零零星星,兵不满三千,中军尤为单弱。
李远私喜道:“今日胜之矣!”遂在平原列成阵势,下令曰:“若胜敌人一将,看我鞭梢扬起,合力攻其前营。前营一破,余皆自溃!”早见对阵上飞出一员女将,怎生打扮?
头戴一顶紫金凤翅掠鬓冠,内衬黑绉纱,包裹着乌云细发;身穿一领蓝纻团鹤卷臂袍,外罩银叶甲,拥护着菱花宝镜。腰细如狼,束一条织就玄丝带,上扣着碧玉连环结;脚大于熊,穿一双辫成黑线靴,下踹着镔铁雕花镫。锦袋内藏着打名将的铁弹子,绣簰中插着堕飞禽的铁胎弓。手执三尖两刃刀,坐下一日千里马。
燕阵上门旗开处,冲出一员大将,便是火耳灰者。看他怎生打扮?
戴一顶兽吞头、乌油亮铁盔,稳簪着两根雉尾;披一件鳞砌体、水磨熟铜甲,牢扣定数缕绒绦。七宝丝蛮带,拴勒的窄削猩红袍,紧紧随身;双珮铁连钱,摇撼的锋棱赭白马,斑斑流汗。左悬一张雀画硬角弓,右插一壶狼牙钅比子箭。
手挺丈二梨花枪,更不打话,径取满释奴。释奴轮动神刀,劈面相迎。这一场好杀,但见: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一个枪似蟒翻身,点点不离心窝上;一个刀如电掣影,几几只在顶门间。一个要复建文安社稷,谁更念当年鱼水绸缪;一个要助永乐定江山,全不思昔日雨云狎昵。一个嚼碎钢牙,大喝道:“泼贱人!我虽曾床上求饶,今日定然取你首级!”一个竖起剑眉,大骂道:“反贼子!我而今战场再胜,夜来定然吃你心肝!”直杀得天地昏霾日月,尘沙飒飒乱风云。
两个之中,早输了一个,原来是释奴知道武艺半斤八两,拨马佯输而走。火耳灰者待要追赶,忽想起老婆铁弹利害,返勒马跑回。释奴亟背翻身一弹,打中火耳灰者铁盔左侧,把个盔打歪在半边。火耳灰者又恼又羞,正欲回马再战,王骐大声道:“将军且祝待我拿来凭你处治!”一骑马飞出阵去。刘超舞动大刀,叫道:“满将军暂息,看我斩这贼颅!”释奴见不是丈夫,遂让刘超迎敌。两将在阵前各逞威武,斗有三十余合。
王骐虽勇,如何敌得刘超?只自尽力支持,被刘超卖个破绽,大喝一声,神刀落处,夹左脖子连右肩胛,削去小半个身子。
燕军见王骐被斩,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