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相邻。他欺心想谋这钱泰的地扩充他家的坟山,因使了个奸心,弄了几块大砖,写了基址界限,倒写了数十年前的月日,用刀刻了,暗暗埋在钱泰的地上。也过了十多年,钱泰的妻子死了,就请地师在这块地上点了穴,要来安葬。司新争执说是他家的坟山,不容下葬。两家争竞起来,司新便到县中去告,说土豪恃富霸占穷民坟地。
  钱泰倒运,刚刚撞在花知县手里。花知县一接了状子,便疑心钱泰是财主欺压贫穷,霸占是实。随拘了钱泰来问。钱泰事称:『这是小的几辈传流的山地,山邻皆在,非强占。况还有当年买地的文约为据,上面写着与司家的坟地为界。』花知县命取了原契,并众山邻来问。次日,又审众山邻。异口同声都说:『小的们素常听得说是钱家的是实。』花知县问司新道:『众人都说是钱泰家的地,文书上地界又写得明白,你如何告他霸占?』 司新事道:『老爷天恩。他倚富欺贫,想白占小的的地,小的可敢敕他?文书上虽写着与小的家的坟地为界,但那一片全是两家的地,并不曾写着亩数长尺,如何做得准?这些山邻都是他买出来的硬证,总求老爷上裁。』
  这花知县先有个疑团在胸,听了这些话,越疑钱泰霸占,却无可为凭。踌躇了一会,忽问司新道:『你说的固是。但你执定说是你的,可有甚么凭据么?』 司靳说:『小的父亲在日,曾向小的说,坟山后来恐有人吞占,山地界址都有砖字埋在地下。虽向小的说了埋的地方,却不曾眼见。年深日久,不知可还有没有了?』 花知县道:『这就是凭据了。纵然年久,必定还有形踪。』随差衙役押他众人同去眼看刨挖,果然在疆界上挖出几块砖来。钱泰所点之穴却在司家砖界之内,差役回衙呈上。花知县见了那砖非一日之物,字迹尚还可辨,心中大怒,以为钱泰霸占是真,重责二十板。众山邻各责十板,将地判还司新。你道这节事可是他疑心的偏处。
  这还是小事,还有一件人命大案,被他任了性,将一妇人受了极刑,更是冤枉。那时有一个百姓,姓于名鲁,是个孤丁。他不但生性愚卤,且形状鄙猥,百无一能,以卖莱为生。他父母在日,替他娶了个妻子迁氏。这迁氏虽是穷家之女,却生得一貌如花,竟有七八分姿色。他嫁了于鲁,甚是贤慧,并不憎嫌丈夫。他家租了一间临街的房子住着,后边又没院子。这妇人泼水倒浆,少不得往街上去倒。
  他少年嫩妇未免怀惭,在门内往外以泼,便撤身进去。不想活当有事,一日正去泼水,一个人在门口走过,泼了那人一身。汪氏情知理亏,一个脸绯红,忙陪笑道:『一时失错,大爷不要见怪。』
  那人是个标致少年,穿了一身华服。他姓宋名奇生,生性浮浪。家中有数干金之产,纔二十多岁。因娶了个奇丑妻子,两不相睦,时常在外三瓦两舍嫖妓宿娼,淘碌容虚。现在弱病在身,还不知检,犹自贪欢。【有此数句,伏后交台即死之故。详细。】这日在此走过,不想迁氏泼了一身脏水。正要发作,猛回头,见是这样个妙人,遍体酥麻。见他有自愧之色,忙陪笑,低声道:『失错何妨?若不嫌弃,不妨再请泼些。』不住望着嘻嘻的笑。汪氏见他话虽轻薄,却是自已的不是。又见他俊清和善,也微笑了笑,【这一笑笑得不好了。古云:怕闲汉。任有烈性女子,禁不得有闲汉勾挑,无有不坏了事者。即此五件事中小闲二字一理也。是妇女但此一动心,则不可复制矣,】缩身进去。那宋奇生还不住回头望着去了。谁知这一泼,把个宋奇生的魂竟泼在了他家,一日不住的五七遍在他家门口走。总不见这妇人的影见,倒看见一个时常在他家卖花翠的老婆子。
  这婆子姓密,因他有一张好利嘴,众人借他的姓起了一个混名,叫,做老蜜嘴,就在这妇人的紧隔壁住。宋奇生满心暗喜,到家忙叫,家人沁,了老蜜嘴来。到书房让他坐下,袖中摸出一封银子进他,道:『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托你去做,若替我做成了,谢你纹银二十两。这是五两,先进你发个利市。』那老蜜嘴欢喜得了不得,满捡是笑,说道:『大爷有甚事,只管吩咐。我若力量做得来,再没有个不尽心的。』宋奇生便将隔壁那妇人如何泼了他一身脏水,如何望着他笑,【一笑之祸。】要求他做个马泊六之意,成全此美事。这老蜜嘴与汪氏隔墙,来往甚密,汪氏常有事烦他,他从不椎辞。汪氏感他的情,认他做个干娘,两人甚是和美,无一日不见面。今听得宋奇生这话,心中暗道:这妇人同我住了这几年,从不曾见他走甚邪路。又是干女儿,这话:如何开口?便推辞道:『这人是我紧邻,夫妻和睦,从没有听见他有甚么坏事。这个我不敢许。』宋奇生见推托,忙道:『你的蜜嘴是有名的。你若肯尽心,一片甜言自然说得动他。若是嫌少,事成了我再加十两谢你。』老蜜嘴一年卖花所赚的钱不过只够养家,何尝见过这些银子?听见许他三十两,利欲熏心,遂转了念头。便道:『这银子大爷且收下,我去探探他的口气,看事成了再来领赏。』宋奇生大喜道:你若不收,便是椎辞了。只管拿去,我专听好音。』那婆子也就笑纳。回到家中,就到汪氏家来。汪氏连忙让坐,说了一会闲话。婆子忽然笑说道:『我看天公甚不公平。你这样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