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拿来入官。』遂捏着走回房中,收在褥子底下。过了一会,长舌妇进来。裘氏笑着问他用法,他知夫人要试验了,说用头绳将根扎住便不瘪,或用手持出进,或是扎在枕头上骑在上面,自己抽动亦妙。【补他自用时所无。】裘氏点头会意,晚间如法作用。正是:
  娇儿一去归何日,且把牛哥暂解馋。
  弄了一会,虽觉有趣,全要自己费力,不能遂心。用过几次,也就觉无味。时时刻刻想那孝顺儿子。再说那几个妾中,惟独菊姐年小,偏他更加骚浪。姚泽民在家时,也同他弄的次数多。姚泽民去后,别人虽想,还强自排解,惟独他茶里饭里,睡中梦中,无一刻释怀,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竟有个泪尽继血的光景。过了些时,茶饭都减,恹恹成病。真是:
  憔悴了含宿雨梨花貌,瘦损了舞东风杨柳腰。
  裘氏一日走去看他,问道:『菊姐,你是怎么样的了?』菊姐也不答应,只长吁了一声,眼泪满面。裘氏道:『你不过是想他二爷,但那知那冤家他几时纔回来,你这样痴痴的想,岂不送了性命?只好自解自叹些罢了。』说到这里,由不得也掉下泪来。这是:
  愁人莫对愁人说,惹得愁人展转愁。
  菊姐愈觉伤悲,说道:『夫人,我想还是小事。我夜夜梦见他来同我睡觉。及至醒来,还是孤衾独自,因此越觉伤心。』裘氏道:『这是你心想邪了,自已秉正着些方好。我看你这病,大约合了《牡丹亭》上的一句了,陈最良对春花说,小姐这病是《诗经》上起的,还用《诗经》去治。经上说,既见君子,云胡不瘦?小姐这病,得抽一抽就好了。你这病也得抽一抽纔得好呢。』菊姐也破涕成笑,道:『寻这个君子就难起。』裘氏也笑道:『如今世上真君子原难得,我有个姓牛的假君子,拿来给你抽一抽罢。』又笑向桂姐道:『还得你替他医治呢。』裘氏回去,叫长舌妇将牛亲哥送与菊姐,并授他所用之方。因他病弱,自己不能动,叫桂姐替他作用。他原是心想成病,古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况他的病乃淫也,非情也,得了牛亲哥作伴,闷来就拿他消遣,心开了,病也渐愈。【八人中独写菊姐如此者,百花皆畏日曝,烈日中无有不蔫者,惟菊越经日色愈鲜艳。黄者更黄,红者更红,故写他更爱日耳。】不日到裘氏处来道谢。裘氏笑向长舌妇道:『不想你的牛亲哥竟会行医。把菊姐的病竟医好了。』长舌妇道:『原有个笑话儿。一个人的膫子太软,到卖春药铺子里去买药,那卖药的教他把药搽上,说道:「你不用到家,他就会硬起来了。」那人忙住家走。离家尚远,膫子十分硬胀。他一把攥住,赞道:「好郎中,好郎中。」这牛亲哥原都是会行医的。』大家笑了一场散了。
  这裘氏日间叫人说粗淫不堪的笑话,以为欢乐,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倒也混过去了。夜间想起那些淫话来,越发一刻也睡不着。每夜无眠,日里精神倦怠,眉头紧锁,短叹长吁。一日,长舌妇在傍劝道:『夫人青春年少,正好享福,何苦自己煎熬,二爷一年半载自然回来,夫人可耐心些,不要懮恋,坏了身子。』那裘氏忍不住堕泪,道:『你是我心腹人,你叫我这孤栖如何受得?』忽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你二奶奶好,他丈夫去了,毫不在心。我见他比当日更欢欢喜喜的,我学不来,奈何?』长舌妇鼻中冷笑道:『二奶奶么,他有。』连忙住口。【写得情理入神。】裘氏道:『你这老婆有话怎不说完,只说半截?他有甚么?』长舌妇道:『这话有干系的,所以不敢乱说。』裘氏道:『呆老婆,你对我说,怕甚么?』他走近前,低声道:『二奶奶有我们家供养的大师傅同他作伴,他还想二爷做甚么?』裘氏瞪了一瞪,道:『真有这些事么?』长舌妇道:『我不眼见,怎敢乱说?我见的多次了。我但是回去得迟些,黑影子里常瞥见素馨同着大师傅进二奶奶房里去。』裘氏道:『他是个大和尚,也干这样的事?』长舌妇笑道:『单是大和尚纔肯干呢。』裘氏想了一想,道:『你今晚留心去打听,须看得实了,快来回我。』长舌妇答应,到落日之后,他打听去了。
  裘氏叫了八个妾来,笑道:『你们可知道一件笑话。』众人道:『不知是甚事?』裘氏道:『方纔常老婆说,二娘子养着我们家供养的大和尚,我还疑心不信,他说得千真万确。我叫他打听去了,若果有这事,我们普现供养着的,为何只他一个人占了去取乐?我们同去叫那秃驴来,叫他拿小和尚供养我们,省得独守孤帏,睡梦不安的,你们心下何如?』那些众人一个个的笑逐颜开的道:『夫人的高见可有错的?这是极美的事,我们敢不跟着做?』裘氏大喜,遂把十个丫头也叫齐了,专等长舌妇的回信。大家吃着酒说笑,到了一更将尽,只见长舌妇笑嘻嘻的来了,裘氏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他道:『等到这么晚,纔见素馨同他进去了。关了门,我纔来回话。』裘氏站起,道:『多点上几个灯笼,我们大家同去。丫头们,你说我得了急症将危,叫请二奶奶快来。又吩咐道:『丫头们把灯笼用袖子盖住,不要露出光亮来。等他一开了门,然后一拥进去,到他房中,就做手脚不及了。』【观裘氏,怎一个聪明女子,古云,盗亦有道,妇人偷汉亦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