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总是要显出阮大铖的贪恶来。此一回内极诋毛氏之淫滥者,借其妻以骂其夫耳。虽系曲笔,以阮大铖立身行己受之,亦不为屈。
  艾鲍、艾福弒父之人,而阮大铖、马士英受其重贿以官之。阮马二人虽不曾弒君,送去明朝之天下,较弒君之罪等耳。凶恶相遇,自然臭味相同,无足怪也。
  竹思宽、郝氏初遇,一部书淫事起头。竹思宽、火氏同死,一部书淫案总结。思与丝同音,谓以一丝总贯二十四回大书也,是一部大关锁。
  乐公懮国而卒,高杰为贼所害,史公与城同碎。国家将止,大家散场而已。令人酸鼻。
  钟生未去之先,既去之后,连写许义士辈许多忠义之人者,谓将此等国家之干,皆届于草莽,而庙堂之上,专任阮、马宵小之流,焉得不四海分崩,天下尽丧?又见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之意耳。
  此书二十四回中,各色人无一不备,并未极力写一孝子。虽写钟生之孝,亦不过能至乎哀。至于韩无俦之卖子葬亲,蔡绎生之刻苦养父,亦不过淡淡写去,并未写事以礼,葬以礼,祭以礼之一人也。昔人有云:当今之日,或有忠臣,决无孝子。作者亦是此意。
  此一部书中,残寇恶人甚多,意无一梁上君子。此何故?要知为人臣而不忠者,国家之贼。为人子而不孝者,家庭之贼。读书而不循道理者,圣门之贼。不悌不信无礼无义者,伦常之贼。莅仕而虐下者地方之贼。自暴自弃者,世间之贼。此等贼,书中不可胜数,其穿窬之贼故不足道也。此部书内,或诗、或词、或赋、或赞、或四六句、或对偶句、或长短句、或迭字句、或用韵、或不用韵,虽不打油,然而较诸小说中,无一不备。真可谓善于说鬼话者矣,正与姑妄言名相合。
  第二十四回  小狗子败子竟回头  钟丽生神龙不见尾
  附    定国奸谋害勇将   钟生神胆救仙狐 
  话说这一位阮大司马,他名大铖,字圆海,原是魏忠贤门下头一个心腹用事的走狗,杀害东林诸公。那一本点将录呈与魏,按名杀害,全是他的主意。一生专与正人为仇,不想他竟得漏网,躲了这些年。他与马士英自来相厚,臭味同投。所以马士英一入了阁,就荐他平素知兵,起他做了江防兵部尚书。大学士高弘图请下九卿会议,马士英道:』若命会议,大铖决不得用,况魏之遂非闯贼可比。『给事中罗万象上言,』阮大铖不知兵,恐燕子笺春灯谜乃彼枕上之阴符,袖中之黄石也『。马士英力违众议,特疏举荐。弘光惟以他言是听,竟准用了。阮大铖退居了这十数年,今日一旦做了显官,越发凶鄙不堪,真是:
  一朝权在后,便把令为行。
  他无钱不受,无恶不作,无丑不备,都还是末事。更有可恨之处,令人发指。南都择日祭先帝烈宗之灵,黎明,百官皆衰齐,独阮大铖一人不到。众人排班等候,直至已饭时,他纔八舆黄盖,鸣锣呼拥而至。众人看时,他内穿大红圆领,外罩白袍。进门大号道:』先帝呀,因你不曾杀尽东林逆党,致有今日。臣必杀尽诸人,以为先帝雪恨。徐诸人今皆北走矣。『马士英忙趋过,以手捂他的嘴,道:』徐九一现住苏州,东林尚有多人,先生快不要如此。『两班众人见他两个这样子,也有忿恨的,也有匿笑的,却不敢发语。你道可恨不可恨?他到了江北,慕义、林忠、尚智、国守、鲍信同众千把,少不得都要来呈履历参见。他见没有送了礼来,心中大恼。禀过三四次,方许进见。参毕,他满面怒容,道:』你众人虚报军功,本部素知。当日何尝有一个流贼到此,史阁部为尔等蔽欺骗。欺主骗朝廷爵禄,这几年也受用的够了。俟本部查访实确,把你们这些冒功受职的,少不得都要题参问罪,且各回去管事后再定夺。『众人虽满腔忿忿,却不敢出言。出来聚在一处商议道:』我们当日原为各保身家,大家义举,原不指望受赏加官。不意蒙史乐二公天恩,提拔我们至此。又蒙先帝天恩,我等一介小民,虽有杀贼微功,叨食皇家二品俸禄,本欲杀身报国,尽我一片忠忱。今看阮家这个贼胚,是想我们的银子。我们一腔忠义,惟天可表,除了俸禄之外,别处毫无所取。如今休说无钱,就有钱,也不与这贪污之徒。若不理他,久之必为所害。此时若奋义杀了他,不过如捕腐鼠,上可为朝廷除害,下可为东林诸公出一口怨气。但有识我们心事的,谓我们是一口忠义之气。倘有知道的,说我们背反朝廷,岂不把生平的忠肝义胆都枉费了?为今之际,我们恋此微名做甚么?但我们受老史爷莫大之恩,今日一面写禀帖送到扬州帅府内,一面申文告病辞了这官职,他岂奈我何?『众人商议停当,鲍言道:』诸位既有同心,我又何恋此微名?如今乐老爷现掌吏部,我也辞了罢。『遂一齐告了病。此时各衙门正要寻事革官,出了缺,好卖银子。要无辜革退,还恐人含怨。见来辞职,喜得了不得,可肯有不准之理?就都准了下来。他们大家都缴了扎,各自回去了。有四句打油道这阮大铖的恶处:
  北都会逆忠良尽,脱网南逃故土来。
  今为朝廷驱猛士,奸邪贪恶甚于豺。
  乐公先还不准鲍信辞职,后来见众武官都辞准了,留他一个文职何用?也就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