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答道:“这容易,都在我效劳。对老屠说了,约定日子,我来奉请。”铁化将小厮们搭连中扛来的银子,拿出一大封递与竹思宽,道:“承兄指引,些须奉敬。倘再弄着他们,我赢了还有酬谢处。”竹思宽道:“怎敢当大爷这样厚赐?”铁化道:“你我相契间不必客套,请收了。”竹思宽道了谢,收入腰中,起身作辞。铁化要留他吃饭,他道:“大爷辛苦了一夜,乏困了,请安歇安歇罢。改日再来奉扰。”拱手去了。铁化也正要睡睡,见他这样体贴,好不感激。因昨夜不在家不曾陪他,又甚不过意。不知尊夫人已陪他过夜,连阴户都被他弄了。铁化同他这等相好,又待他如此厚情,还淫污他的妻子。可见世上结交,不可不绝匪类。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竹思宽得了五十两银子,心中暗喜道:“这个阿呆,我睡了他的老婆,又还得他的厚赠,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欢喜不尽,一路又寻思道:“钱贵这妮子,自从梳笼之后,这几年越发娇得爱人。我但瞥见她那举动言笑,连精魂俱失,久要想亲近亲近她。我虽同她母亲相厚,不好白开口的。今拿这五十两头送她,要同她女儿睡一夜。但见钱眼开,再没有不肯的。我先怕我这孽具太大,她那娇怯怯的身子恐不能容。今看铁家娘子与她身材相仿佛,这都弄进去了,何况她经过多人,自然与铁家娘子又是不同。可以得一场快乐,也不枉为人一世。且她母亲的那件东西也有些瘪了,换一换新鲜嫩物尝尝。”遂欣欣然到钱家来同郝氏商议。这种坏人:
  才奸了多情淫妇,又妄想才美娇娃。
  他不知可能想得上钱贵否,下文便见。
  竹思宽权时按下,钱贵姐再接来因。
  
  第四卷(补遗:林钝翁分卷评)
  钝翁曰:钟情是一部书内的一个正经脚色,自然要写得他高。然说他幼无父亲,为兄所弃,此是何意?虽是写钟悛忘亲弃弟之恶,正是高抬钟生处。以十龄幼稚之童,无父兄管教,先虽依傍外祖家中,后复独处,竟能少年成立。所谓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者是也。钟生之遇钱贵,用梅生许多婉转,方得成就,真好媒根。钱贵听代目说钟生之美,想起素常久闻其名一语,后来亲爱便不觉突然。二人定盟,一边写钟情多情,一边写钱贵多识。他二人皆从情爱中来,深于情者方得知。
  《峒溪录》一段似乎不必。一则恐童自宏太冷落了,随笔带出。二则写南蛮风俗,不无开卷有益。且使正文略间一间,看得更觉醒眼。再者钟生、梅生、宦、贾、童、邬,皆系一部书中始终要紧之人。钟生有父母、叔兄、侄儿、外祖、表弟许多亲戚;梅生则有林报国、多必达之姑表;宦萼则有父母、妻舅、姑父;贾文物则有岳翁,皆叙之详。虽邬合犹有嬴阳之岳,而童自大百万富翁仅有铁化一舅,再别无亲戚,只一胞兄,但言其回原籍去了一语,便不再提,岂非笔墨疏漏处?故不得不使之一现也。写童自宏之性情乃与弟迥别者,非扬其兄而抑其弟。若再写他呆,不但作书者说呆话,且太把富翁说得不值了。则主中岂无高人,特仅见耳。
  代目于钱贵前只极夸钟生之美,虽十分心爱,却并不曾劝及钱贵从良一事。因见其贫穷,恐怕钱贵未必心肯耳。孰不知二人竟成良缘。非写代目见浅,乃是要极力抬钱贵迈出寻常之见耳。
  梅生、雪氏真是一对好夫妻。不幸中折,梅生黯然伤神,不肯再娶,可谓笃于夫妻之爱矣。因此始能与钟生相厚。世间未有薄于夫妇而能亲于朋友者。其所厚者薄,无所不薄矣一语可鉴。
  竹思宽将来为郝氏之夫,钱贵嫁与钟生,竹思宽俨然后岳之尊。若上门未免辱及钟生,固不可。既系至戚,竟不上门,又不近情。不得不思一绝之之法,故想出钱贵一骂。钱贵之骂,乃因其要嫖已而怒。不如此,后来不可以绝之也。作者心细如发。
  火氏、竹思宽一段,乃写淫妇之淫至于此极。竹思宽只算得此文中应用之一物,并不曾用正笔写他。
  写巧儿,活是一个伶俐献勤丫头的身份。
  代目虽不足为重轻,然系钟生生子之妾,故不得不替她长些声价。乃祖、叔祖为良善正经之人,祖母又是贤德之妇。父虽不肖,后能改过迁善,仍不失为成家子。总不过说他是好人家儿女,落为人之小星,尚有为之负屈之意,虽抑其父,实扬其女也。戴迁之好赌,不如此写,代目何以得历铁、童、钱三姓而到钟生之宅为妾也。因借他赌之一字,故撰出一篇戒赌文来。少年孟浪好赌之人,当书一通于座右。
  第四卷 梅子多情携爱友乍入烟花 钟生无意访名娃初谐鱼水
  附 钟悛吞产潜踪 火氏偷情满意
  且说那时城中有一个书生,钟姓情名,丽生为字。他家世代业儒。他父亲钟越,乃一怀才抱德之士,生性慷慨,积德好施。娶妻咸氏,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钟越父母亡后,只有一个胞弟,名叫钟趋,也列名黉序。但他的性情与哥哥迥别,惟知损人利己,敬富欺贫。他每见哥哥挥金如土,暗暗心疼。想道:“我家祖遗有限,若任着哥哥的豪性挥霍起来,其尽可立而待。他虽博得了一个虚名,我却受了一生实害,如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