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云接言:“二位夫人既如此说,娘勿庸起来,遵二位夫人之命。如娘病好些,再给二位夫人叩谢罢。” 二位夫人接言:“ 小姐说得是,又爽快又近情理。夫人不可劳神。夫人如想何物,只管呼唤众使女去取,休存客气。” 洪夫人闻言,伸手把李夫人拉住,请二位夫人坐下,含泪说:“我这落难之人,蒙公子将我女儿救出,已是感恩不尽。又蒙夫人将难身接到府上,未知何时可以报答夫人、公子的大恩?” 李夫人回答:“些须小事,夫人何必挂齿。而况令公子正在英年,未可限量。唯愿早早出仕,立功皇家,将来夫人的厚福正长呢!不必忧虑,请自静养病体。妹等明日再来看视。” 言罢,起身告别。洪夫人又致谢一遍,令锦云送出房外。

  李夫人与徐夫人回至内室,彼此落坐。徐夫人向李夫人口呼:“姐姐,小妹有句冒言的话,姐姐休要嗔怪。” 李夫人回答:“妹妹略言何妨,请道其详。”徐夫人说:“饭前洪小姐拜谢侄儿之时,令郎偷看洪小姐数眼方退出。据小妹愚见,三生有幸,有此巧合姻缘。吾想侄儿年已不小,当该婚配。洪府虽然中落,也是宦家,而且洪小姐生得娉婷,世界上有一无二,两家门当户对。小妹多件事,讨杯喜酒吃。小妹与你两家说合起来,未知吾姐意下如何?” 李夫人闻言,叹气道:“贤妹所言,愚姐岂无此意?不知宁馨儿小时有一段不了之事。昔日先夫在京作官时,与卢学士交好。后来先夫奉旨外任,元宵时节,卢夫人带他幼女颦娘来给愚姐送行,愚姐羡慕颦娘生得伶俐娉婷,当时卢夫人喜爱宁馨儿,就在筵前议定婚姻,候先夫外任俸满回京覆命时,再为行聘。及至任满,又奉旨改任他处,勿庸进京。后来卢学士告归乡里,不幸先夫身亡。路远迢迢,两地音信已杳,现在若给宁馨儿婚配,万一卢府知晓,那时费了唇舌。李门只他一脉,又得早给他完婚才是。此际两难,如何是好?” 徐夫人含笑口呼:“ 姐姐勿须过虑,既是当年六礼未成,此时重配,未为不可。”李夫人闻言,点头说:“ 不知洪小姐曾否许人?若已许人,也是空言。” 见一婢女在旁言道:“ 适才奴婢伏侍洪夫人闲谈中,问及小姐姻事,据洪夫人言尚未字人。”李夫人闻言欢喜,当即嘱托徐夫人得便题亲。徐夫人答应,告别回了自己西宅。

  且言李广在前厅陪众友饮酒投心,大众遂结拜金兰之交。徐氏昆仲告别回西宅,洪锦、胡逵就寝。李广至内堂请母安。李夫人口呼:“吾儿,为娘有一件心事同你商议。我见洪家小姐甚实端方,娘意求婚于洪夫人,早晚为娘得人服侍,以终暮景,亦可早早传宗接代。未知我儿可能如我愿否?”李广闻言心惊,接言:“在母亲的意思,孩儿敢不遵命。但是这件事有关名义,孩儿不敢从命。母请罢此议,且不可存此心,惟恐被人知晓,纷纷谈论。那时孩儿就无脸面见人了。”李夫人闻言,怒喝道:“好个不肖儿,你为什么名义?你因他是落难女子,不肯顺从为娘的心思。分明是爱富嫌贫,说甚么有关名义!为娘主意已定,尔敢再阻?” 李广见母生嗔,不免含笑,口尊:“母亲且请息怒,孩儿非是嫌贫爱富,委实名分攸关。况且通城谁不知孩儿与史府大闹,为的是代抱不平。若作了这件事,不但被众人粉饰我,史家也难干休。尚望母亲三思之。” 李夫人说:“ 为娘思之已久,岂不知所关吾儿名义。为娘给你定下此亲,日后慢慢许图毕姻,有何不可?你就絮絮叨叨,说出这一篇大道理来。为娘的不耐听你这些话,快出去罢。” 李广无法,只得退出,心中忧闷,一宿无话。

  次日,李广梳洗已毕,进内堂给母亲请安。见母亲不似昨晚那种情景,也未题起议姻之事。李广也就不敢再问。略坐片刻,书童进来报道:“徐府二位少爷来了。” 李广别母退出,至前厅与众弟兄畅谈欢叙。李夫人见儿子进来未曾说起昨晚之事,心中甚是疑惑,便令使女去请徐夫人议事。不移时徐夫人已到。丫环送进茶来。李夫人便将昨晚与李广说的话及李广顾名思义、立意坚辞的话,言讲一遍,此事难以成就。徐夫人笑说:“这有何难?” 欲知徐夫人想出什么计策,且看下回分解。



  第 八 回 感高义暗结朱 陈动归心遽回故乡

  溪水东流日转西,杏花零落草凄凄。
  山翁既醉依然醉,野鸟知音复似痴。
  六代寝陵理国鋖,五侯车马斗家姨。
  东郊谢却看花年,陌上无心手共携。

  话表徐夫人闻言含笑,口呼:“贤姐,这有何难?吾只笑你作娘的不晓得儿子的心路。他岂不知佳人难得,但碍着名义攸关,如何肯作此污名丧义之事。依愚妹的拙见,莫若暗暗定下,候明春令侄儿前去入赘。这两全其美,有何不可?”李夫人笑说:“真是贤妹多才,愚姐不如。且候洪夫人病愈,奉烦贤妹议婚便了。”当下无话。

  过了十余日,洪夫人的病已经全愈,精神复旧。李夫人备办酒席,给洪夫人除疴。席间宾主无非言些感谢谦逊的话,不必细表,尽欢而散。次日,徐夫人备了一桌酒席,单请洪夫人赴筵。洪夫人不能推辞,只得随婢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