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张昭列,捧剑立者窦使君。七日廉武,排着魁魑鼙眊尅魉擇;七星按剑,□着贪臣禄文廉武破。仰瞻北极恩师主,敬叩玄天万法王。

  十戈对金殿焚香礼拜毕,又向各殿恭敬朝参,再到洞室山房游玩,观看那些道流迁过虚鹤亭吃斋。那住持道士叫启梅三品,陪十戈坐了,叙些道家修养真的话儿,甚觉甜甜有味。那十戈便说起,到山求嗣的真情,道士问道:“今年贵庚多少?向来曾得过儿子否?”十戈道:“老夫今年五十二岁,结发无出,如今续弦,又是五年了,自今消息杳然,所以许下名山香愿,特求神力匡扶。”道士道:“神天也要依靠,人力也要尽些,依小道论起来,客官还用些广嗣的丹丸便好。大抵不能孕育,只因阳精怯弱,肾肠虚寒,命门真火衰微,施为焉能有用,小道虽居外方,这个道理,颇知一二。”

  且说十戈见道士说的话,都根性理,十戈的心里,极其敬信,即欠身施礼道:“仰仗高真人,要见惠些灵丹,若得应验,决不敢忘大德。”道士就在药箱里,取出琉璃瓶来,倾出几粒狗肾兴阳种子丸来,送与十戈。十戈受了,感激不尽,便把白银一锭,送与道士为斋金,道士受了。即安排个幽雅的卧房住下,一连游玩五六日,到第七日,拜辞金身,与道士相别。回到家中,见了老婆石氏,说了进香的事并许多景致,是晚还不曾缴香了愿,夫妇两人,只是分榻而寝。到早来又请两个道士,诵经礼拜佛,完了法事。十戈将武当山上,道士授种子灵丹的话,对妻石氏说了。石氏满面添红便道:“这也是天缘奇遇,料必有应验。”十戈把丹药来,依法服食,到晚来便觉得丹田温暖,阳事坚强,待至黄昏,却跳按不定,况且疏旷了几月,是夜须索要遣兴尽情。夫妇二人云雨起来,比那初婚时,更加几倍,兼吃了这个兴阳助火的种子海狗肾合成的丹药,这番浓兴,就是个少年不若。正是:

  灵犀一点深深入,好把孙枝着意栽。

  却说道士这种子丸,用海狗肾为君制就的。原来这个海狗肾却是海内的牡狗肾,就是狗腰子。这狗性最淫,若是发作起来,一连要与母狗交十数只,直至于死。浮尸水面,人取得之,用以兴阳种子,颇有奇功。今十戈得了此药,自这一夜交合之后,骚性频频发作,分明到与石氏做了一桩生意,时常交合。交合一两月之后,石氏便觉得头昏心恶,四肢乏力,饮食厌思。思想起乌梅打糕,常常要些个梅酱、酸醋呷呷,却是将孕的病症。医书上说,凡妇人月信方行,得男子交合,阳精已入,结聚成胎。一月如草头之露,或男或无二角,形似桃花,胞胎似块,外病恶心不食,名为恶阻。今石氏得了孕胎,却有这般证验。十戈大喜,到十月满足,气急作喘,一夜里夫妇同睡,十戈见一骑突入其门,长笑数声,满室环绕,醒来乃是一梦。石氏忽然腹中苦痛,腰下酸疼,连忙叫个接生婆来,只听得响声一响,胞衣绽裂,下边血水直流,呱的一声,一个小孩子,随水而出。接生婆抱来,澡浴既了,穿了襁褓小衣,十戈看那孩子时,但见:

  深目环睛,却是夜叉鬼卒;红眉赤发,犹如水怪山精。遍身粗大足加长,满面肤推手又刺。啼声同破竹,马笑驴悲;形象类畜生,人头狗面。十戈见了心中恼,只为亲生没奈何。

  十戈见生下的孩儿,这般丑劣,但未有子嗣,亦勉强欢喜,因生时梦见一骑入门,起名叫做闯儿。过了一月、周岁,到也易长易成,不觉时光倏忽,已是十五六岁了。渐渐气质狠恶,打父骂娘。十戈只得请个先生来教训他,拜了先生,先生与他取一个名字,叫做李自成。悟性也有几分,请了两年,实也认他不得几句,只是出口不良。一日是个夏日,偶值骤雨方过,一时间云敛天青,月升碧海。先生因出一对,与他写道:

  雨过月明,倾刻顿分境界;

  李自成讲道:

  烟迷云起,须臾难辨江山。

  又一日,值秋风萧飒,供膳送得肥蟹一盘,先生又指螃蟹为题,教他作诗一首。那自成便做诗道:

  一身甲胄肆横行,满腹玄黄未易评。
  惯向秋畦私窃谷,偏于夜月暗偷营。
  双鳌恰是钢叉举,八股浑如宝剑擎。
  只怕钓鳌人设铒,捉将沸釜送残生。

  这先生详味他诗句,便晓得后来,是个乱臣贼子,不得善终的。只是不好向东家说,勉强完了一年馆事,推个事端,辞别去了。那先生别去,自成也无志读书,就是父母勉强他,反成仇怨,时常里施刀弄剑,狼作狼为,声言要弑父母,杀亲邻。父母只得只生得一个儿子,未免有些娇爱,又恐外人贻笑,不敢做声,亲邻怕他行恶,那敢出头惹祸。所以没有抱不平,与他计较者,他的恶状放肆横行,就养成凶暴之性,忤逆不道之行,至日甚一日,父母忍气吞声,忧成疾病。十戈得了反胃噎食的症效,石氏染了单鼓腹胀的炎殃,十戈朝食暮吐,勺饮不留。石氏脐突皮光,喘声不绝。求医服药无效,祈神问卜不灵,病势剧已深入膏肓,虽有扁鹊神医,亦无如之何,不几日间,先后继亡。自成看那两个父母丧亡,也不来顾棺椁衣衿,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