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称女中学士了。”
  彦霄道:“这样不由其道、无媒自前的事,那里算得才技?但若小弟今日不见这柄扇子,他母女执性也不便去强他了;既承旭霞兄不避瓜李之嫌,和盘托出,弟倒丢不得手了。待弟将这把扇子去,在表妹前暴白一下,再与家姑娘说了,促他快快成了姻罢。”旭霞见说要替他促成姻事,顿生欢喜,但听见要拿这扇去对证,心中又舍不得,乃道:“彦霄兄,扇子拿去不得的。”彦霄道:“若无他原韵去,何以为兄暴白?”遂袖了扇子,起身作别。
  两人送出门时,彦霄又复转身来对旭霞道:“小弟明日就发棹去了。盟兄可住在令亲处,俟候好消息罢。”旭霞喜不自胜。彦霄又扯了卿云到街心去,附耳低言道:“我始初道是令表弟是个情痴,说个谎来哄他。不道说到后边,倒露不得真情了。前日所言已允之说,吾兄曾说向令表弟知否?”卿云道:“不必忧虑。小弟方才亦为哄他,先说令亲处不允,已吓过他一番了,但不十分与兄之言合符,略略大同小异的。”彦霄道:“这个还好,省得令表弟见气,索性大家不要露出圭角来,到事成之后说明,就无关系了。”说罢,遂拱手而别,上轿去了。正是:
  金兰至戚相嘲戏,惹得情痴泪满腮。
  却说那表兄弟二人,送了吉彦霄去,转身进来,卿云有事到里面去了,旭霞独坐空斋,思想尼庵之事,乃嗟叹道:“最可恨者,那花遇春一人耳!我若不是他说计哄骗到凤来仪家去,做这事体,是年小春中旬,他到庵还受生时节,自然去践云仙之约,会晤素琼小姐。那时便遣云仙做个蜂媒蝶使,两下私订了姻盟,中解归时,吉彦霄作伐成过了亲,亦未可知。何由延挨至今,惹出这许多恶风波来?论这情理上来,真个该千刀万剐的!”乃捶胸跌足一回,默默无言,卧于榻上。恰好平头儿请吃点心,遂立起身来,整整衣冠,到里头去了。不题。
  却说那吉彦霄回去,把这扇子将来仔细一看,乃恨的道:“世间那起三姑六婆,真是宦家闺阃之蠹,再不差的!好好里一个千金贞女,被她哄骗到庵去,做出这样勾当来。更可笑我家姑娘,只得一个女儿,不能防闲他,任他与人诗词往来,竟自置之不问。如今幸尔大遣这柄扇来与我见了,自然与他隐讳的。若落到别人眼里,被他播扬出去,怎处?如今且待我暂收在此。到姑娘处,得成了亲事,慢还他。倘不允时,倒不便还他,竟自毁碎,以灭其迹,却不甚好。”遂将扇包好,锁在匣中。
  到得明日,下了船,望昆山进发,不终日间到了。走进门去,与老夫人相见了,乃道:“近日表妹安稳的么?”老夫人道:“感谢不尽,一好如旧。”彦霄道:“如此极妙。今侄儿特来与他作伐,不识姑娘尊意何如?”老夫人道:“贤侄做媒,难道有什么差处,不听你呢?况你表妹原是那卫生的仙丹医好的,又是一个新进士,只怕他不肯俯就,我这里再无不允之理。但有一件,贤侄谅来是晓得的:我因年老无依,要入赘倚靠终身的,不识他可愿否?”彦霄道:“他也是椿萱都去世的了。若去说时,自然乐从的,但是他赴任之期在即,倘送过聘,就要成亲的呢。姑娘也要计议定了,为侄儿的好去回覆。”
  老夫人听了这句话,思想一回,乃道:“待我且去吩咐收拾点心与你吃了,再商量。”说罢,进去吩咐过厨下,即到素琼房里去通知了一声。出来恰好有点心了,唤碧霞掇到书房里,与彦霄吃过,乃道:“贤侄方才云就要成亲之说,算来也使得的。我方才已曾进去,在你表妹面前通知过一声,他不答言,想是愿的了。你明日回去时,说我们要招赘他,该是女家下聘的。因没人支值,倒教他从俭送些聘礼过来,然后与他择吉成亲便了。”彦霄道:“姑娘高见,甚是妙极。待侄儿明日归时,就去促他择行聘吉期送来。”说罢,又吃过两壶茶,至夜睡了。
  次早起来,梳洗饭后,原请了庚帖,下船归去。正是:
  百年姻眷今朝定,两下相思一笔勾。
  却说那卫旭霞听了彦霄吩咐,准准牢住卿云家里,望眼将穿,等候回音。正在那里焦躁,只见鹧儿进来报道:“外边吉老爷到了。”旭霞欣欣出去,迎接进厅,作揖坐定,唤鹧儿来点茶吃过。彦霄道:“令表兄可在?”旭霞道:“有事他出去了。”遂启口道:“烦兄大驾,往返长途,弟深抱不安。未审到??姑娘处怎样委曲鼎言,令表妹处恁般为弟措辞暴白了?”
  彦霄道:“小弟此去,先说得家姑娘允了,然后乘间唤侍女春桃,教他传语,细细与兄代言请罪过。那时将这柄画扇,授与他拿进去。那侍女依了小弟之言,却说向家表妹知道了,出来回覆道:‘女子之嫁也,母命之。既是母亲允了,为女儿的焉有拣择之理?’遂留下这柄扇儿,又嘱付一声道:‘前日之言,不要说起了。’如今年兄也须记着,后日闺房中言谈之际,也只做个不知便了。”旭霞道:“自当领教。”
  说罢暗想:“这扇子,若是成了亲,自有活现的娇娃亲近了,要这样镜花水月何用?纵使他留在那边,少不得仍归我的。”乃道:“扇子原是令表妹故物,既留下,也不必说了。请问令姑娘尊意,要怎样行礼呢?”
  彦霄将姑娘所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