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回驾入宫。廉妃贺毕,岛主道:“此事大亏武侯!”廉妃道:“中国降来四人,武侯为之首而又年长,自然语无不从。

  适才嫂嫂余氏言他的妹子长非霞两岁,余大忠欲许李镇南,无奈坚辞。欲得武侯成全其事,示妾奏明主上,未知可否?”岛主道:“李之英既拒绝,何不许王之华?”廉妃道:“诚如圣论。听武侯于两将军内斟酌可也。”

  次日,岛主宣武侯、广望君上殿,言余大忠有妹子,欲许李之英,使为执柯,二人领命出朝。广望君道:“弟看之英、之华循规蹈矩,不但武士中罕有,虽文儒内亦少似二人之矜持者。”武侯道:“年少慎重,真大器也!”广望君道:“闻之



  华以天阉却余氏之请,事亦可疑。今我们前去,可诈添一家要嫁之华,看他若何。”武侯道:“即说余大忠仍有堂妹子便了。”一路商量,不觉已到府门,下车直入。王、李迎出道:“二位君侯何由并至?”广望君道:“特来为两位贤弟贺喜。”答道:“四人同流异国,有何可喜?又何可贺也?”广望君笑道:“弟等先曾劝我,今到尔们了。”武侯道:“余大夫有二妹,皆色艺冠世,主上命子邮执柯。”李之英惊道:“弟非不婚,但余氏何人?岂屑与结丝萝?此事宁死不从!”王之华道:“余大忠只有一妹,知弟天阉,已经断念,今如何又增出一妹来?”广望君道:“贤弟原来不知,余大夫亲妹一人,系今许李贤弟者;有堂妹二人,长者适国舅廉勇,今许贤弟,乃其幼者也。”李之英道:“管他一妹二妹,我等头可断,婚不可从!”武侯道:“此言差矣!国仇家难均未报得,如何使轻言死?”答道:“二位君侯足以办之,无庸弟等也!”广望君犹欲再劝,李之英道:“可从之事,二位君侯吩咐,岂有不从?所不从者,终不能从也!请善为辞,无徒费力。”武侯道:“我亦知余氏非匹,但奉君命,应劝屈从。若复命不获如意,请自奏辞可也。”二人道:“何必又另费事?今就同上朝何如?”武侯笑道:“且缓商量,胡为亟亟若此?”李之英道:“无可商量,若非决绝一番,冤家终莫断念。”广望君向武侯道:“倒是听他二人面辞,省得我们费事。”

  武侯乃同上车入朝,岛主与廉妃正在蕊珠楼看花,内侍入奏,随召四人上楼。岛主、廉妃俱立起身来。武侯等知系廉妃,自前朝拜,廉妃答礼退回后楼。岛主笑问李之英道:“寡人代卿主婚,武侯、驸马作伐,亦非常有之事。”李之英俯伏呜咽道:“圣恩深重,虽肝脑涂地,不能稍报涓埃。但臣有愿在先,誓于复仇之后始治家室,恳主上俯鉴微衷,存臣残喘!”说罢



  痛哭。岛主问之华道:“王卿若何?”王之华俯伏道:“臣之誓愿与李之英同时共立,求主上鉴察!”岛主又道:“闻卿天阉,有之乎?”之华奏道:“此丑疾也,不敢达于圣聪!”岛主正欲细问,只见内监领四个宫女,各执珠蕊,近前奏道:“娘娘言珠蕊六十年一开,极为难得。今武侯、驸马、二将军皆是天才,应各赐一枝,以见际遇之隆。”岛主道:“妃子所奏甚是,卿等可俱领戴。”内监、宫女各代插于冠中玉含花内。

  武侯等俯伏谢恩。宫女即为四人理裳,岛主扶起平身,宫女含笑而入。岛主命内监并赐文侯、顾庶长、余大夫各一枝,乃问武侯道:“天阉能医否?”武侯道:“须断尽七情六欲意念三十六个月,加以药力调治,自可全除。”王之华道:“岂有能断尽意念三十六个月者?”只见内监出奏道:“娘娘言王将军有病,自应只许李将军。如仍不从,娘娘召王将军进见面问。”岛主笑道:“王卿可恭奉慈谕。”王之华只得随内监转过串阁,径由曲榭旋到后楼,只见廉妃迎下道:“王将军,汝瞒得人好也!”王之华道:“臣有何事敢瞒娘娘?”廉妃道:“且问尔李将军是男子是妇人?”之华见问,心内大惊,强笑道:“那有妇人做将军之理?”廉妃笑道:“要有,自不只一个。

  卿可从实说来!”之华道:“臣虽与相处多时,并不知他是男子是妇人。”廉妃笑道:“卿是男子是妇人?”之华道:“娘娘休得取笑!”说罢转身道:“臣是外臣,不便久在娘娘跟前取咎。”廉妃笑道:“既是天阉,便多耽迟也不妨事。只问汝与李将军两耳垂上如何俱有眼孔?”之华道:“中国习俗,凡生子者,爱之恐其疾病,则为女妆,是以两耳珠皆有通眼。”

  廉妃道:“原来如此?脚内无骨何也?”之华道:“焉有脚内无骨之理?”廉妃道:“因疑李将军是妇人,故使宫女插花理裳,



  以便细看。岂宫女未捻卿靴耶?”原来,之英、之华系表姊妹,李重进被围,安心殉国,使二人男妆逃出,请兵复仇,不期漂入浮石,不料又被廉妃识破。当下,之华想道:“先捻脚时,深为可疑,今料难瞒,不如直道罢!”乃上前俯伏道:“臣等为国亡家覆,欲往邻邦借兵报仇,不期漂到上国,诸事望娘娘包涵!”廉妃问道:“李将军怎么样?”之华道:“与臣相同。”廉妃道:“如此,二人拜小童为母如何?”之华大喜,慌立起身来,行了八拜之礼。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