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藤横空,曰仙子桥。

  援藤悬足移过对岸,旋入壁前,度桥入壑为海堂坞,有石上下,分而中合,曰交臂石。进坞石楞树旁,有二石相对弓腰,曰领盖石。坞内海堂为浮石之冠,枝柔翠,色淡气馨,名曰沉香。

  海棠丛边有石,身窄首宽,曰插花石。其旁磊磊,如瓮如瓶。

  奚童道:“涉溪行曲折十有余里矣,石路高低尖利,赤脚脚底不能堪矣。请暂歇息。”小木应允,就石而坐。奚童随蹲于后望观对岸。

  忽闻呵叱之声,前驱早至。小木起身回避,鞭棒交加。奚童涕泣,小木拖杖拉着,不管路之险易,奔跑向前。奚童脚痛流血,哭号更凶,俱遭打入涧内,混身淋漓。逐驱者扬棒叱道:“还不快走!余大夫至矣。打死汝们无关紧要,我等受谴,寻谁理论?”

  小木挟着奚童,拄杖上岸,逾阜穿林,奔出坞外,席地而坐。奚童泣道:“平日言选择,说趋避,今朝游玩千石奇景尚未及百,已受十分足辱。向所言说者,安在哉?”小木大笑,又见侍从如云拥着个少年显官,乌纱珠履,玉带紫袍,神如秋水,色似梨花。小木暗羡道:“好个清秀品貌,但惜行如摆柳,视若饥鹰经过之处,香气氤氲,移时方散。询问旁人,方知系



  当朝第一个幸臣,官拜上大夫,姓余名大忠。小木点头道:“狐媚胜似女儿,莫怪岛主为其所惑。”须臾,大忠进坞,趋陪赏花的显者络绎不绝。守园园丁将看花游人尽行逐出,园外景致亦复清趣。奚童脱下衣裳,晾于桥栏杆上,小木抚着杨柳,看涧外农民插秧。

  忽然皮鞭又自后打来,骂道:“老不死的闲骨头,何处坑里倒不下,偏要横到这里?”小木笑着走过桥去,回视持鞭的道:“敢过么?”那人大怒,欲奔赶来,双脚却似捆在桩上的一般。小木笑道:“少陪了!”拖着杖子,奚童取下衣裳,缓步而归。奚童问道:“那人要赶,赶不前来,我们走出很远,看他还站在那里哩。”小木道:“早哩!早哩!”奚童道:“我们出城时,宫门口哭的那家子,同楼下读书的,此刻都还不曾止哩。”小木道:“在寓痛哭,定系受人欺累。且听声中有老妇,有少女,老者伤痛,少者忿恨,而俱不恸不休,似有无诉的冤枉。然离西园至此,但见民安物阜,可知政美道隆,乌得犹有冤抑无诉若此之事?”奚童道:“慢说什么政美民安,我们方才受无辜鞭打,难道有诉处么?”小木点头道:“尔可前去细细访清,因何啼哭我别有道理。

  奚童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摇头道:“真正奇冤!哭的那人系金鸡郡鸡爪山人氏,母女二人,母约五十余岁,本姓胡氏,嫁与邹家,生得一子一女:女约十五六岁,名唤露珠,子名德盛。德盛原系鸡爪山富户,因与族人争田,恐讼不胜,投在国舅廉勇门下,充当管庄家人。不期砂碛渐加,将田盖漫,尽行荒废。前月廉国舅前去看庄,见着露珠生得姣好,硬要娶之为妾。胡氏晓得余夫人酷妒——窥见侍妾有与国舅言语的,俱极力责罚,被死者数人——因此不肯。廉国舅便勒令邹德盛赔租,交鸡爪邑比追,将邹家山地、房产俱行抵人,仍不足数。德盛



  之妻屈氏气愤而亡,仍然对德盛百般刑法拷问,定要露珠作抵方准结案。无奈胡氏母女二人来黄云城投奔外家,谁知前月搬去岫罗墩,再无熟人。欲回鸡爪,则无家可归,在此权寓而使用又乏。露珠意思寻死,因难丢母亲。前见邹德盛解往鸡爪,形容枯槁,体无完肤。解差不许停留,推折前去,母女急得没法,只有恸哭而已,今已八日了,见都无不辛酸。”小木道:“无怪声之悲切也。尔明日可买石膏二斤,磨成细末,将楼左边洒扫洁净,取向北木槿干一枝,燃灯三盏,俱置于案桌之下。

  布宽纵横八尺,待我游戏与汝看。”奚童欣然。

  次日,悉行办就。酉刻,小木焚香燃灯,坐盘案下,密诵至言。用木槿将石膏分开八仙,画成山川、烟雾、城郭之形,令奚童也进所布八尺之内,坐于乾宫。奚童瞳入,眼界便宽,似登高峰下瞰城邑。转顾小木,神色庄严,拈着槿枝,于未宫三击。忽然城池出现,阴惨之气逼人。城门划然大开,奔出个白眉曲背老翁,到来参拜道:“本城土地叩首,请祖师进。”

  小木道:“唤侮魂班幽卒听使。”土地老翁复入城内领出个判官,随着数十头面各异的鬼卒,齐到坛下叩头。小木道:“免礼。可将本城廉勇、鸡爪邑邹德盛二人躯壳好好取来。”用木槿于子位上轻敲,门扇豁喇开开。判官领着鬼卒俱入其中,片时扛出个精身汉子,又扛出个戴手铐脚镣的犯人,齐到坛下。

  小木令道:“可引二魂出舍。”判官用手指去,犯人的魂出自鼻中,如蛇行窜,变作人形,仓皇欲走,鬼卒擒住,押跪坛前。

  再向精身者指去,寂然无声,二指,三指,亦复如是。判官惊慌跪禀道:“下役法尽,求祖师神通。”小木道:“邹德盛困苦不堪,其魂欲脱,故指到即出。廉勇恃顽安居,闻风则避,何能轻得?但系财色之徒,为一女子而甘心作恶,须使化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