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总理就同我不对。我们事权不属,只好空叹气罢了。』有时又夸说:『如果我做总理时,便如何整顿,如何改良,必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的。』几句因风纵火的话,把学生挑拨得心里热刺刺,就要大起风潮了。此番鲁耀青,就用这种法子,把一个观海学院,顿时吵得家翻宅乱起来。如果总理实在腐败,或是不识学务,只好含着眼泪忍气吞声的告退了。无如季留这个总理,本是个留学生,加之问心无愧,理直气壮,也不肯让他。彼时有几个没有煽惑的学生,却代总理打抱不平,顿时学生也分为两党,互相攻击。看官,这是季留做了总理,所以如此若换一个次一些的,早已一窝蜂跟着走子。却说季留起初还不晓得谁的主动力,后来晓得是耀青了,他的性子那里耐得,立刻找到耀青,当面着实责备一番。耀青红着脸正要强辩,只听拍的一声,左脸上早吃季留一掌,还未闪开右边又是一掌,打得脸上越发红起来。要想回手,早有许多教习劝住。季留转身就走,顿时辞职。耀青立身不牢,便把学堂搬到上海新马路,改名新民学校。
  果然做了总理,遂了他的心愿。那季留一面的学生,自然是四散了,当下庆如听季留说罢,不觉鼓掌道:「快哉!此击真千古第一击也。」林林笑道:「怪道那鲁大少到了台面上,板板六十四的不肯叫局,原来这样阴险。可见肯在堂子里玩的,那心地倒是光明正大的呢。」季留也笑了,庆如正色道:「季留,此刻的学务,真是愈趋愈下了。据表面看来,从前人办的学堂,专用压制手段,觉得野蛮,自然是此刻办得文明了。殊不知一味放任的,却也算不得文明。如你所说教习奉承学生,这弊病已经如此。还有办事人奉承学生的哩!他只图学生说他一声好,他就可久握大权,恣其侵蚀,所以一切不问,任他们出入自由,无恶不作。讲堂好像茶楼,操场变作赌场。学生觉得比家里舒服,自然愿意来就学了。就有几个矫矫不群的,住了几日,不怕你不同流合污。所谓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了。那办事人看见学生日多,自以为办有成效,越发要奉承学生,把功课当作一种附属品了。你想这种学堂,要算做文明,那赌场茶馆,更要算做文明的祖国了。做父兄的,与其送子弟到学堂,不如送到赌场茶馆,学些秘诀,倒还直接爽快呢!」季留道:「罢了,罢了!我从此跳出学界,不做这种事了。我们且说闲话罢。你可晓得君实要结婚?快了,听说就在上海举行,我们去吃几天喜酒才是。」庆如道:「他昨日已有请帖来的,到了那时,想我们几个同志又可以一聚了。」一面说,一面叫林林取出些酒食来。三人对花小饮,夜深而罢。
  到了结婚那日,庆如、公一、季留、子青、小牧陆续的来到。只见堂开锦绣,地迭氍毹,收拾的十分富丽,君实一替一替的,正叫人催请伶隐汪筱侬来。不多时只见一个短男子背了一个大包、一个大笼,踅着进来,君实大喜接住。庆如等问是什么东西,君实笑道:「少停自知。」须臾间筱侬到来,与众人见了。这筱侬直求人氏,自幼读书,深通时势,只因名场蹭蹬,弃儒而优,却最喜与诸志士交往,时常做些愤世嫉俗的诗篇,以日本的宫崎寅藏自比。论他的思想,即士大夫中也不可多得。
  却有一椿事不好,是爱吃鸦片烟。当下筱侬叫君实将外衣脱下,便在包中取出大红圆领角带皂靴,笼中取出纱帽一顶。先用网巾把君实的头扎了,眼角涂些脂,把眉毛画长了,带上乌纱,穿了红袍,系了角带,登上了方头靴,又插了两朵金花。顿时把君实打扮成一个前朝状元的样。大家看了,拍手道:「妙,妙!亏君实如何想出这个花样,果是新鲜别致。」君实道:「我见新娘穿了凤冠霞佩,觉得新郎的箭衣外套有些不称,所以同筱侬借了这几件衣服,取其互相配对的意思,有甚深意呢?」众人也觉得这个喜酒来得出奇,格外起劲。少顷,花轿到了,请出新娘,一般的参天合卺。就这新郎的古衣古冠,越显得堂皇富丽,美满姻缘。众人吃了一夜酒,也就散了。让他们掇拾古欢,圆全新好,不在话下。


第二十一回 造谣言词组惊心 除牌子双栖遂愿


  却说庆如,自君实处出来,正要到迎春坊告知林林这番创举,却见小牧自后赶上道:「庆如,今日香海报上,不知那个叫化子造你谣言,你曾见么?」庆如愕然道:「没有。」小牧从袖中取出一张小报来,庆如接过,只见上写着道:
  「迎春坊茶花第二楼武林林,与东方亚猛,水乳交融,恩情固结。闻节后决计从良,奉来贿迁,其乐何如?惟闻东方亚猛,为会党中人,将来不无株连之虑,我为武林林危之。」
  庆如看罢,不由不怒气上冲道:「什么人这般胡说?!我同会党宗旨不合,毫无干涉,如何说我是会党中人呢?」小牧道:
  「我到报馆里问过,原来就是华中茂叫他上的,他们怕他的势力,不敢不上。据说原稿还要利害,经他们改轻了才上的。据我看来,这华中茂与你结怨甚深,大有倾陷之意。他的机械百出,你要格外小心方好。」庆如听了,身上冷了半截,只得谢了小牧。
  匆匆回来,一一的告与林林,林林大怒道:「这华中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