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便死也是甘心的。若叫我做大人家的姬妾,与主人性情不合,虽是享受富贵,譬如金笼养鸽,那里有天空高飞的舒服呢?所以无论如何苦楚,我总情愿,要我离子项大少,是万不万能的。」阿宝道:「先生立志如此,我也不敢再劝,只是华大人谆谆的差我来,如何回复他呢?」林林道:「你去叫他死了这条心罢,说武林林今生就此定局,不可改移的了。」阿宝没趣,只得怏快回去,告诉了中茂,中茂大怒道:「这妮子如此可恶,苦到这般田地,还是倔强,我若不把他收伏,不用在上海住了。」因想了一回道:「有了,阿宝你且去歇息。我自有收拾他的法子。必要把他弄得来,才显我的手段,看他逃到那里去。」阿宝诺诺退出,华中茂自去办理不提。


第二十七回 金谷香华万福行刺 海参崴平公一远征


  却说庆如回来,林林告诉阿宝的事,大家伤感时世一回,也就罢了。次日,庆如到店,料理一天,到傍晚时,接到一张金谷香的请客票,请庆如去吃番菜。主人名字是万福两字。庆如一想,这人大约是新民学校里华万福了。前日我到他校里,因访耀秦,虽曾见过这华某几次,但并非深交,还是去好不去好呢?沉吟一会,只得又打听还有何客?那侍者递上一张条子,却请的是已革广西巡抚黄棠,下面署名,却是一个姓胡的。庆如心想这黄中丞虽是去位,但生于怕与大员往来,便决意辞了,说声谢谢。自回家去,谁知当夜金谷香却发生一桩奇事。却说黄中丞名棠,表字少春,虽曾做过广西抚台,却因办理军务不善,只落得削职而回。他与学界中也大为反对,据说他在广西时候,曾议借法兵来平匪乱,学界中定他一个丧失国权之罪。
  他却极口呼冤,说是并无此事,究竟不知谁是谁非,不必深论。
  当下他接到姓胡的客票,心想借此交通些声气,也好为开复地步,便带了一个当差,坐了马车,径到大新街来,刚走进金谷香,只见迎面楼梯上倏地下来一人,走得迅疾,还没有看清,只见那人一只手把他揪住,一只手举起来,袖中露出一枝尺余长的手枪,对准了他,扳机便放,那黄棠惊得叫喊不出,只得瞑目待死。谁知过了些时,耳中只听得机簧的声音,不见有弹子出来,也觉诧异,莫非我已死了么?睁开眼时,只见一个巡捕,正一把揪了那人,那人还很命的挣扎,那巡捕把口笛吁烈烈一吹,顿时有几个印度巡捕,狠巴巴跑上来,把那人横拖倒曳的去了。黄棠晓得已经没事,却惊得移脚不动,好像鬼门关放转一般。呆了好久,早有他当差来请他坐马车回去,他方才醒了些,问道:「这这这是什么人呢?」他当差回道:「那就是请大人吃番菜的,不知为了何故,竟要行刺起大人来。幸亏他手枪的机簧,已经锈住放不出弹子,没有闹出大事,这是大人的洪福。」黄棠又呆了一呆道:「难道这人就是胡大人么?」他当差道:「这人不是胡大人,胡大人是家人认得的,据金谷香说是姓华叫万福,是新马路什么学堂里的教习。」黄棠大惊道:「我同他并不认识,怎么无缘无故要起我老命来?此刻这人怎样呢?」他当差道:「那时家人见他行凶,一时不及救护,就回身喊了巡捕,一同上来捉住的,此刻人是已经解到巡捕房了。巡捕们晓得是你大人,不敢惊动,只讨了一张片子去,说明天叫家人到堂上去对质,楼上也没有胡大人,请大人就回公馆去罢。」黄棠道:「这样说来,真是亏了你,我若再做到督抚,一定把你升做个武巡捕,就不怕那些匪党了。」他当差的屈膝谢谢,一同回去,自有他姨太太置了酒与他压惊,不在话下。
  那华万福白白的举动一场,毫无成效,只落得身为重犯,幽禁囹圄,还牵连了新民学校,一道封皮,封禁起来。次日到了堂上,华万福直供与黄棠并无嫌怨,只因他在广西任上借外人兵力,屠戮同胞,既已被罪还乡,又复不安本分,潜行来沪结连外人,运动开复,将来许以特别利益,故冒用胡某之名,邀他出来,为同胞四万万人杀之,事之不成,命也云云。问官因他所说黄某俱属暖昧,并无实据,又说他扰害租界治安,所以定了他一个监禁西罕二十年之罪。后来这华万福永无出头之日,只当在监中过了一世,却没有做成功事,何能甘心?谁知因他这一提倡,从此中国出了许多刺客,都是闻风兴起的,就说他是个刺客的先声,也无不可。
  却说那年政府里听了几个新进留学生的说话,也着实醒悟了,说是不立宪不能自强,便派了五个大臣,到东西洋去考察宪政,以便仿照办理。谁知又激动了一个刺客,姓胡名越,是专门主张革命的,他一想,如果当今的政府,真个立了宪法,那时民心归附,国本坚牢,便摇动他不得了。就想趁五大臣出京时,一炸弹炸杀他娘,吓得他们不敢出洋,考察不成,便立不成宪,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是他们的私心,不必讲他,谁知五大臣的命运还高,不该死在这炸弹上,所以胡越胸前怀着炸弹走到火车上,恰好五大臣上车,却被护卫诸人盘诘了好久,药性发了,顿时炸烈,把胡越炸成两段,其余不过伤了些闲人,连五大臣一根头发,也没有损着,那顿时就震动天下,暗杀,暗杀,喧哗不已。当下政府急了,便要穷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