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可轻,但是到了我的手内,不要说这样的事儿,就是再大些儿,包管你平安无事。不过我兄弟的谢仪,却要隆重些儿。要晓得这样的官司,不是轻易翻得转的。”赵小山听得他讲到谢仪,却呆了一呆道:“只要官司了结,这谢仪一层,自然格外丰厚,但是我仓卒出门,身上却一个钱都没有带,又不能回家去取,这便怎样才好?”伍作霖听说他身边没有带钱,就有些作难起来,亏得那同来的无赖,做好做歹的从中说合,又一力替他担当,伍作霖方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叫赵小山写了一张五百银子的借票,伍作霖收了进去。原来赵小山识字不多,那眼前的几个字儿,倒还东涂西抹的,写得出来。伍作霖收了他的借票,便向他招招手叫近身旁,咬着耳朵,和他问答了一回,又写了两行字,给他看了一看,叫他照样写了出来。
  伍作霖细细看了一回,叫他摊出左手,在他左掌心内写了两句不知什么东西,给赵小山看了。赵小山起初不憧,伍作霖又和他低低地说了半天,赵小山点头会意。伍作霖对他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罢,只要依着我的话儿不要害怕,包你一毫没事。”赵小山连连点头,心领神会,立起身来,辞了伍作霖,和那同来的无赖一口气奔到自己家中。还没有走进大门,刚刚县里派的四个差人,到他家里找他不着,又怕他躲在里头,各处搜了一会,不见他的影儿,恰恰的从门内出来。赵小山正要进去,劈面撞了一个满怀。有两个认得他的差人,只喊了一声在这里了,不由分说,掏出铁链来,哗啷一声,就套在赵小山颈上,拉着就走。赵小山此时受了伍作霖的教导,胸有成竹,面上没有一点惊吓的样儿,只大模大样地问道:“你们是那里的公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把我锁住,我姓赵的上不欠官粮,下不欠私债,你们不要认错了人。”那几个差人听了,劈面把他啐了一口道:“好一个大模大样的犯人,还说得这般嘴响,这件事儿,料想你还没有晓得,待我和你说了也好等你明白些儿。你家老子在我们老爷台下告了你的忤逆,所以出了火签,提你到堂审问。我们老爷最恨的是忤逆,怕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着,不分好歹,拉着便走。赵小山不慌不忙,只问他们道:“真个的我们老人家告了我的忤逆么?还是你们与我取笑?”
  差人们听了,又骂道:“你倒说得好风凉话儿,我们和你取笑,难道钱塘县大老爷的火签,也是假的不成!”赵小山道:“真是真,假是假,我见了县大老爷自有话说。”那些差人听了,都骂他不知利害,回来到了公堂,还容得你说话么!赵小山听了,也不开口,只把一个差人的衣裳,拉了一把,又和他附耳说了些话,那差人就不开口了,向那一班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便一个个都住了口,反拍起赵小山的马屁来,七张八嘴,推推拥拥了一会,早到了钱塘县衙门。
  原来这钱塘县知县姓陈,叫做陈慕韬,做官总算清廉,决狱也还平恕,只有一件,生平最恨的是儿子忤逆双亲,犯到他的手内,他定要尽法惩治,不肯放松。今天听了赵北山的供词不觉大怒,所以立刻出了火签,把赵小山拘提到案,自己却坐在堂上审问别的案情,等了好一回,才把赵小山提到。这位陈大老爷,听得赵小山已经到案,便不知不觉的发起火来,把惊堂一拍,高声喝道:“你可就是赵小山么?”赵小山匍伏在地,答应了一声“是”!陈大老爷又喝道:“你小小的年纪,竟敢这样的忤逆双亲,快些一一的从实招来,或者本县还可看你年轻初犯,格外开恩,如若有了一个字的虚言,哼哼,你可晓得本县的刑法?”陈老大爷坐在堂上,提着精神,盛气诘问。那知赵小山伏在地下更不说什么别的话儿,只低低地回道:“小的该死,不能侍奉父亲,以致父亲告了忤逆,小的还有下情,也不敢在大老爷这里乱说,只求大老爷的明鉴。”说着,装得那形状十分苦切,好像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般。陈慕韬听了他的说话,觉得有些诧异道:“你有什么下情,在本县这里只顾直说,只要你从实供招,本县开脱你就是了。”赵小山连连磕头道:“小的不敢说,只求大老爷依着小的父亲的话儿将小的重重惩责,办一个不孝的罪名那就是大老爷的恩典了。”陈大老爷听了赵小山说得这般婉转,心上倒疑惑起来,暗想听他说话的口风,合着十二分的委屈,说得出这样的话儿,那里像什么逆子,不要这件事儿,另外有什么隐情,我且细细地追问于他,不要一味的卤莽。想罢,便和着颜色问赵小山道:“本县看你这个样儿,一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情,在本县这里尽说不妨,若是吞吞吐吐的瞒着本县,不肯说明,那时王法无情,本县就要动刑拷问了。”赵小山听了,又叩头道:“小的没有什么隐情,小的不敢直说,只求大老爷把小的重办,出出小的父亲的气儿,小的再不敢叫屈。”陈大老爷听了,愈加诧异,越发的不肯放松,一定要问一个水落石出,便把赵小山叫到公案旁边,和颜悦色地问他。此时陈大老爷早把赵小山初来的时候那一团要办他的盛气,不知销到什么地方,满心只道赵小山是个孝子,心上一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儿,所以定要问他一个仔细,那里想得到入了伍作霖的鬼计,竟把这样的一个如山铁案轻轻的兜底翻将转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