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功,所以推说那蓉儿是王山进献的。英宗这时细细地把蓉儿一打量,见穿着一身绣花的锦服,外罩着貂毛的半斗篷,长裙垂地,玉肤如雪,红中泛白,白里显红,真是玉立亭亭,临风翩翩,把个英宗瞧得出了神。蓉儿却是含情脉脉,脸带娇羞,只俯首弄着衣襟。
  王振轻轻地把英宗袖上牵了一下,才把呆皇帝拉醒过来。于是搭讪着君臣两人,慢慢地出了莲房,就往谨身殿上略略谈了一会政事,王振自退出宫去。英宗又往园林中去玩了一转,到了晚上便在仁庆宫内,令内监召尚寝局的太监进来。
  那尚寝局是专司皇帝安寝的,有首领正副太监两人,普通太监十六人,小太监十二个。至皇帝召幸妃子时,由尚寝局的太监捧着一盘绿头签和一本朱册子,走到皇帝的面前屈膝跪在地上,把盘子和册子顶在头上。那绿头签和朱册子里都写着六宫妃子的名儿,皇帝要召幸哪一个妃子,只须拿册子上的那个妃子的名折转一只角,又将写着那个妃子名儿的绿头签也夹在角里,太监便顶着盘儿和册子回到尚寝局里,看了绿头签和册子上的名儿,便依着皇帝所点的妃子,捧着绿头签去宫中宣召。
  其时由管总门的宫监验过了签子绿头签是尚寝局所独有的,放那捧签的太监进去,不一刻便领着妃子出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左侧,就有两个老宫人出来接了那妃子进检验室,由那两个老宫人把那妃子的遍体搜检一番,不论是发髻里、鞋袜中,连脚带都要放开来瞧过了,见没有什么凶器,才由老宫人帮着那妃子重整云鬓,再施脂粉,待妆饰妥当,又有两个掌寝殿的宫人,出来接那妃子进御。这个规例还是元朝的宫中所流传下来,因当初元泰定帝召幸汉女,不防她身上藏着利刃,泰定帝几乎被她刺中。从此以后,宫里皇帝召幸妃子,须经检验室的搜检过才准进御。
  这时英宗召尚寝局的太监进来,那首领太监照常顶着绿头签和朱册子上呈。英宗要召幸蓉儿,那签上和册子里却没有蓉儿的芳名,当下拣了一支空白签子,英宗提起朱笔来,亲自填上名儿,首领太监知道皇上又有新宠了,忙捧着盘儿册子,回到尚寝局,先将签上的名儿去填写在朱册上,然后命普通太监捧着绿头签儿去莲房中召那蓉儿。蓉儿自然姗姗地跟着太监望着仁庆宫来。
  及至到了仁庆宫的外面,循例由老宫人接入偏室里去检验。谁知那蓉儿虽然是妓女出身,却很怕羞,老宫女要去解她的衣纽,蓉儿把双手紧紧捺着,抵死也不肯放松。但蓉儿愈是这样,老宫女也愈是疑心,也愈是搜得仔细,大家做好歹地把蓉儿的上身衣服解开搜查过了,待去检她的下身小衣,吓得蓉儿缩作了一团,竟放声大哭起来了。那两个老宫人只当蓉儿是心虚,万一她真怀着利器闯出祸来,这灭族的罪名可不是玩的。
  于是由一个老宫人劝蓉儿住了哭,把宫的规例对她说了,蓉儿还是不肯,两个老宫人又再三地解释给她听,蓉儿被她们说得没法,只得背过身去自己去脱下小衣来,又慌忙地把斗篷乱扯地扯着去遮掩,那两个老宫人如何肯放过她,一个随手将斗篷子一拉,一个便去搜检,蓉儿这时真急了,紧抱着酥胸,缩着香躯,弄得她无地藏身,口里一味地哭喊着,把两只凌波纤足不住地在地上乱蹬。
  两个老宫人见了这副形状,知道她是真的害羞,不禁又好气又是好笑,就草草地搜检过了,替她梳了云髻,又洗去了玉容上的泪痕,施上铅华,领她出了检验室,早有仁庆宫人出来接了进去。英宗其时拥着绣被倚在榻上,蓉儿由宫人领着走到龙床前面,那些宫人便退出宫去。蓉儿料想免不了这一着,只得含羞带愧地一笑入帏,一个是淮扬名花,一个是风流皇帝,碧罗帐里双双做他们的风流好梦去了。一夜恩情似海,英宗和蓉儿两人,这天晚上自有说不出的一种爱好。明天英宗就命蓉儿居了仁庆宫,封她为灵妃,后又改封作慧妃,这且不提。
  再说王振的假子王山,赖他老子的吹嘘,只将进献慧妃的功绩让他,英宗便擢王山做了都尉。王山想起了苏州的彭知府,扬州的纪知府,就私下对王振说了,不多几天上谕下来,命彭间侯巡抚山东,纪明调署金华道。这样一来,那些同寅的官吏都十二分地羡慕。有几个痴心妄想,希望也遇到这种好机会,就可以升官发财了。自彭间侯调到山东,继他后任的是华阴人朱立刚。讲到立刚的为人,官迷很深,天天盼望着和彭知府一样立刻就飞黄腾达。
  哪知真有天从人愿的,第二次王总管又到苏州来选秀女了,朱立刚听得忙去十里外迎接。
  这时的王总管却由陆路来的,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仆从如云,前哨四个卫兵,掌着奉旨选秀女的大黄旗,沿途开锣喝道,好不威风。朱立刚把王总管迎入馆驿,一切的供给比较彭间侯的时候更来得丰盛。但立刚初次到任,不曾刮着什么油水,只得去亲戚朋友中贷钱来应酬。一面也传集了保甲,令选了美女到驿中备选。这一次各处选到的美女有四百九十三人,王总管却一个也看不中。
  这一下子不打紧,却把个朱立刚急坏了。便私下和他的幕府商量,那幕府叫徐伯宁,腹中很多机智,和朱立刚还是连襟兄弟。立刚未任知府时,伯宁在溧阳县充幕宾。立刚到任后,闻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