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妍媚,婀娜足压倒六宫粉黛。宪宗看了半晌,暗想天下有这样的美人儿,见涛好艳福,可惜他不得消受。想着,不禁起了爱慕的念头,便下谕:“将罪犯富燕儿交给总管王真复讯回奏,候旨发落。”于是由两个锦衣卫带着大公主去了。这里,宪宗慰谕胡、袁两王妃,令她退去候旨,即起驾回宫。那时赵妃接着,宪宗说道:“徽王被爱妃刺死。”赵妃道:“那女子也太狠了,怎样下得这只毒手?”宪宗笑道:“你还不曾看见她的容貌,比朕那殷妃还胜十倍。”赵妃也笑道:“天下的真美人,心多是狠毒的。但看纣的妲己,唐的武后,都多么残酷!”
  宪宗摇头道:“那也不可一笔抹煞了。千古美人儿,好的也正是不少,未必个个是妲己、武曌一类人物吧!”说着,命摆上酒筵来,便和赵妃对饮。宪宗兰杯下肚,忽然想起那件事来,就起身出了昭仁宫,往昭庆宫去了。赵妃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不敢阻挡。那昭庆宫自殷妃自经后,里面只住着几个宫人,宪宗好久不临幸了。其时突然到了昭庆宫,传管事太监进宫,吩咐他如此如此,那管事太监自去。宪宗叫司膳太监在昭庆宫内设了宴,自己便独酌独饮。过了一会,总管太监王真匆匆地进宫,跪禀几句去了。又过了好一会,管事太监来复旨了,后面四个老宫人,搀扶着一位如花的美人儿走进昭庆宫来。
  那美人见了宪宗,行了礼去,宪宗含笑着令一旁赐坐。老宫人掇过一个蟠龙的绣墩放在当筵,那美人谢恩坐下,却只垂着粉颈,似很羞愧一般。宪宫叫老宫人斟了一杯香醪,亲自递给美人,那美人忙起身跪接,宪宗笑道:“朕要和卿欢饮一宵,不必这样多礼!”那美人忸怩低声答道:“罪女蒙陛下赦宥,已深感天恩洪大,怎敢再有失礼?”宪宗微笑道:“朕许卿无须多礼,卿但体会朕意就是了。”那美人听了,瓠犀微露嫣然地一笑,便端起那杯酒来,啯嘟啯嘟呷个干净。宫女又斟上一杯,宪宗逼着她共饮,两人说笑对谈,逐渐忘了形迹。
  原来那美人不是别个,正是朝鲜的大公主富燕儿。当下两人越讲越亲密,那大公主本来是贪富贵爱虚荣的女子,叫她侍奉中国皇帝,有什么不愿意。这时便拿出她献媚的手段来,把宪宗迷惑得十二分的欢心。大公主又将自己本心想嫁皇帝的话,尽情吐露,把要求三件宝物的经过都说宪宗听。又说那三样东西,只有一口宝剑算是凶器,如今大约留在总管府里。
  宪宗听说毁了孔雀氅,也很为可惜。天色慢慢地晚下来。
  宫女掌上灯烛,宪宗喝得醉醺醺的,挽了大公主的玉臂同进后宫,首女提着明灯前导,到了宫中,早有侍候的宫女替大公主卸装。宪宗在一边瞧着她,宫女代大公主去了绣花藕色的外衫,里面衬着金黄的短袄,紫酱平金的裤儿,外罩八幅的长裙,解去裙儿,露出一双鲜艳瘦小的凌波,真是纤纤不过三寸,看了几乎爱煞人。又脱去金黄的袄儿和小衣,里面穿着一身淡雪湖的春绫衫裤,酥胸隆起,隐隐显出红缎的肚兜儿来。大公主一面脱着衣服,又伸手将云髻打开,重行挽了一个沉香髻,宫人打上半金盆的水来,大公主便去了脸上的胭脂,再施薄粉,袒开着前襟,露出雪也似的玉肤。单讲她两只粉臂,好像玉藉般的又白又嫩,宪宗愈看愈爱,不禁捏住大公主的玉腕,只是嗅个不住,引起大公主缩手格格地笑起来。那旁边的几个老宫人,也各忍不住掩着口好笑。宪宗索性去拖了大公主的玉手共入罗帏。是夜,就在昭庆宫中临幸那大公主了。
  第二天,宪宗临朝,便册立大公主为纯妃。只苦了徽王的袁、胡两妃,天天候着宪宗惩凶的谕旨,左等右等还是消息沉沉。后来打听得大公主册立做了妃子,知道这口怨气是化为乌有的了,只有暗暗流儿点眼泪罢了。宪宗自立了纯妃,比从前的殷妃更见宠幸,并赵妃也不放在心上了。又为大公主常常要想起朝鲜故土,宪宗特地给她在西苑外,盖造起一座皇宫来,里面的布置陈设,都仿朝鲜的格式。又雇了几十个朝鲜伶人,歌唱朝鲜古剧,所有内外宫女,一概选雇着朝鲜人。时纯妃迁出昭庆宫去居住在新皇宫内,太监宫人等就称那座皇宫为朝鲜宫。
  其时万贵妃的病也好了,听得宪宗又纳了什么朝鲜妃子,心里很觉难受。她的妒心本是极重的,但自己知年老色衰。敌不过那些年轻的妃子,弄得发不出什么威来。讲到万贵妃的为人,除了奇妒之外,又贪风月,她虽已年近花甲,性情却还和少女的妇人一样。可是宫中有的是宫女和净身的太监,竟没人能够商量。偏又是天不遂人愿,忽然生起病来,几乎不起。这一病三年多,宪宗一会纳秦妃,不久秦妃失了踪,万贵妃心下暗暗庆幸,宪宗又纳了殷妃、赵妃,把万贵妃越觉冷淡了。
  殷妃自经,宪宗十分伤怀,曾临幸过万贵妃宫中。万贵妃便竭力献着殷勤,希望宪宗感念到旧情,由是回心转来。哪里晓得又来了个朝鲜公主,宪宗的宠爱远胜过万贵妃当日,简直形影不离的。连赵妃宫中也没了宪宗的足迹,何况是年老的万贵妃,还想沾什么雨露之恩。这样的一枣,把个万贵妃气得要死,又是含酸,又是恼恨,到了伤心极处,就是抽抽噎噎地啼哭一会。可怜此时的万贵妃深宫寂处,孤衾独抱,不免有长夜如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