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边。五楼十阁接巫天。绝胜上林池馆。

朝南三间小厅。后面一座花楼。许多斜廊曲槛。月榭花台。

十分幽雅。正是:

画栋巧缕人物。危楼尽饰沉香。花梨作栋紫檀梁。

檐幕铜丝细网。缘绮裁窗映翠。金铺钉户流黄。石脂泥壁暗生光。不下骊山雄壮。从花楼下一道料廊东去。才是一座卷。面前小山拳石。

盆景花木。见许多丫环在廊下梳头刺绣。或依栏看花。或共相戏耍。一个个都是盾蹙巫山晓黛。眼横汉水秋波。齿编欠玉莹如何。

唇吐樱挑一颗。髟丐身单轻云冉冉。脸妍莲萼猗猗。翠翘绿绮共轻蛾。燕赵选来婀娜。

那众丫环见忠贤进来。都站立两傍。有两个即走进去报信。

忠贤道太太起来了没有。丫环道还未起来哩。刚走到卷前。丫环出来道。请老爷坐。太太才起来。忠贤看那卷内摆列的古玩书画。无一不精。但只见:囊里琴纹蛇腹。匣中剑隐龙文。商彝翠色列苔茵。

周鼎砂红晕。逸少草书韵绝。虎头小景怡人。哥窑百定列鱼鳞。汉篆秦碑遒劲。

忠贤闲看了一回。歆羡不已。等得心焦。不见印月出来。

只得走进他卧房。只见他房中摆得更十分精致。

簟密金纹巧织。枕温宝玉镶成。水晶光浸一壶冰。

七尺珊瑚红映。屏列玻璃色净。榻镶玳瑁光莹。锦衾绣幕耀光明。玉笋金钩双控。

进得房。只见印月初起。在大理石榻上裹脚。忠贤与他并肩而坐。问他出宫之故。但见他:眉压宿酲含翠。腮边枕印凝红。宝钗斜溜云髟丐髟朋。渺渺秋波懒送。软抹酥胸半身单。蝤蛴钮扣微松。梨花带露倚春风。似怯晓寒犹重。

印月未曾开言。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忠贤道你莫恼。等我代你出气。印月道你说的好大话。是他说的天下只有他大。

他是个国母娘娘。要我们早上死。谁敢留到晚。连皇爷也不在他心上。我们纵大杀了。无非是个奴才。今日处了我。明日就要轮到你了。你还说代我出气。忠贤道皇上也该有些主意。有事说罢了。怎么就叫你出气。印月道皇爷的心。都是他引偏了。一连在他宫中过了两夜。不知怎的撮哄。自然两个人说同了。次早才叫我出来的。忠贤道你休谎我。任凭怎样。

也要代你出这口气。印月把手向他脸上一抹道不羞。

你弄得过他。忠贤道弄不得他。难道他爷。老子也处不得。

印月道皇爷的耳根子又软。岂不护他丈人。你代我将就些罢。莫要惹火烧身。只是我不进去就罢了。忠贤又温存他一会。

代他揩干了眼泪。丫头捧上茶来。忠贤拿了一杯送到他嘴边。

印月吃了两口。只见秋鸿进来道。日已中了。吃早馔罢。忠贤道我也饿了。今日还未曾有点水下肚哩。秋鸿道想是害噎食玻吃不下去。不然为甚么这时候还未吃饮食。忠贤道我连夜来到家即来了。那里还记得饿。秋鸿忙叫丫头拿妆盒来与印月梳头。

印月起身略通了通头。洗了脸。穿上衣服。丫头收去梳盒。忠贤对那丫头道。借耳爬子用用。丫头向梳盒内寻了一会道。太太的耳爬子不在梳盒里。印月道汗巾子上有。在床上哩。丫头便去揭开帐子。向枕边拿汗巾。忠贤在帐缝中见被中有些动。

象有人在内的。便走起来把帐子揭开。只见红衾被内有个人睡着。忠贤将被揭开。只见一个后生。浑身洁白。如粉妆玉琢的一般。约有十六七岁的年貌。

忠贤道好快活。说着便睡上床去摸摸他。只道是个小内侍。

及摸到前头。却是个有那话儿的。这小郎见他摸到前面。

忙把两腿夹祝动也不敢动。秋鸿在傍掩口笑道。不要罗唣。

起来吃饭罢。忠贤把那小郎拉起来。穿上衣服。下床来脸都吓黄了。浑身抖颤。忠贤道你不要害怕。快去梳洗了。来一同吃饭。小郎才去梳洗。印月站在廊下调鹦哥玩耍。未免有些羞涩。忠贤出来拉他一同进来。二人上坐。秋鸿也坐下。叫丫头摆饭。说不尽肴品精洁。只见:南国猩唇烧豹。北来熊掌驼蹄。水穷瑶柱海参肥。

脍切银刀精细。翅剪沙鱼两腋。髓分白凤双丝。鸡松鹿腿不为奇。说甚燕窝鲟嘴。

秋鸿用金杯斟酒。三人共饮。那小郎梳洗毕了。来见忠贤。

叩下头去。忠贤忙拉他起来道。你是太太的人。不要行这个礼。

好生服侍太太。再细看他果然生得标致。只见他:的的眸凝秋水。猗猗脸衬娇莲。柳眉皓态妖妍。

万种风流堪羡。冠玉美如女子。汉宫不数延年。梨花风格自天然。阵阵口脂香遍。

忠贤叫他坐在印月肩下。那小郎未免有些悚惧不安之状。

印月亦有羞涩之态。只有秋鸿在傍。嘻嘻哈哈的斗嘴玩耍。对忠贤道。你说娘的珠子当在涿州。你去烧香。没物事送他罢了。

怎么他的珠子也不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