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金木河牙樯锦缆。时时知味停舟。长安街公子王孙。日日闻香下马。只少神仙留玉。果然卿相解金貂。

一娘进店来。先对店主道了个万福道。爷我是个南边人。

略知清曲。敢造宝店胡乱服侍贵客。望爷抬举。店家见他生得标志。先引得动人。便说道且请坐。还没有客来哩。一娘坐下。店家道大嫂寓在哪里。一娘道前门陆家饭店。店家道共有几口。一娘道只有一个小孩子。店家道这也容易养活。一娘道全仗爷抬举作成。店家道一路风吹坏了。小二拿壶暖酒与大嫂烫寒。店家收拾了四个碟儿。小二拿上酒来。店家走来陪他。

一娘奉过店家酒。拿起提琴来唱了一套北曲。店家称赞不已。

连走堂的烧火的都挤来听。齐声喝采。店家喜他招揽得人来。

就管待了中饭。到晚吃了晚饭。又吃了壶热酒才回寓所。也有一日二三钱三五钱不等。甚是得济。一日回来。进忠已四五日不归。到黄昏时。吃得大醉而来。一娘也不理他。只到次日天明。才说他道。你终日跟那起人住一处。必做不出好事来。这禁城内比不得石林庄。若弄出事来。你就是死了。不如跟我到馆内。代他走走堂。每日好酒好食。还可寻钱贴用。进忠道没得啥脸。说着跑出去了。一娘气了一会。才到酒馆中来。

唱了半日。到东边一个小阁里来。见有两个人在那里对饮。

上手是清秀小官。对坐的那个人头戴密绒京帽。身穿元色潞绸直身。生得肥伟长大。见了一娘。上一眼下一眼。目不转珠的看他。那小官扯一娘坐下吃了几杯。一娘起身走到对席上唱。

那人犹自看着他。又唱过一遍。钱都收了。重到阁子上。

见那两个人已去了。一娘走出来。见那二人还伏在柜上与店家说话。

一娘站在旁边伺候。只听得店家道。晓得领命。二人拱拱手去了。竟没有把钱与一娘。店家点头唤一娘到面前。说道才二位是吏科里的掌家。他晚间要留你谈谈。一娘道使不得。

我下处没人。店家道如今科道衙门好不势耀厉害。我却不敢违拗他。当不得他的计较。把一娘硬留住了。到晚客都散了。

店家将小阁儿收拾干净。铺下床帐。等候到黄昏时。二人才来到阁上坐下。请一娘上来。坐在那小官肩下。摆上肴馔。店家道二位爷请些。总是新鲜的。—娘奉过一巡酒。取提琴唱了一套北曲。又取过骰子请那小官行令。斟上酒。一娘又唱了套南曲。二人啧啧称羡。那人道从来南曲没有唱得这等妙的。正是词出佳人口。记得小时在家里有班□腔戏子。那唱旦的小官唱得绝妙。至今有十四五年了。方见这位娘子可以相似。如今京师虽有数十班。总似狗哼一般。一娘道二位爷贵处哪里。那人道山东。一娘道我也曾走过山东的。爷是哪一府。那人道临清。

一娘道我也曾在临清住了二年的。那里有位王尚书老爷。爷可知道么。那人道王大老爷去世了。你怎么认得的。一娘道我在山东走过好几府。惟在临清最久。每日在王府内顽耍。王大爷十分和气。

不知可曾中否。那人道你莫不是侯一娘么。一娘道正是。

爷怎么认得的。那人道我说有几分面熟哩。先见了你想了半日。也想不起来。原来比当日胖了。一娘道老了。那人道还不觉。丰姿如旧。如今大爷做到吏科给事。奶奶时常想念你。

常差人四路访寻你哩。你家老丑与辰生好么。一娘将前事大概说了一遍。那人道怪道寻你不见。原来遭了这些大变。一娘道爷上姓。那人道我还认得你。你倒不认得我了。

我是贻安。一娘道爷发了身了。故此不认得。这位爷尊姓。

贻安道你真老了。他是吴爷家的六郎。一娘笑道。一别十五六年。当初只好十多岁。店家道正是他乡遇故知了。各饮一杯。六郎道我们就行个喜相逢的令罢。六个骰子凑算。

少一点吃一杯。令行完了。又猜拳赌酒。饮至三更方散。

贻安去了。六郎同一娘宿了。两人都是久旷的。说不尽一夜欢娱。次日还未起来时。王府里早差了长班来接。一娘慌忙起来梳洗。吃了早饭上马。同至王老爷赐第。门上回过。里面传梆。着家人出来唤一娘进去。管家婆引进后堂。王奶奶尚未梳洗。一娘叩下头去。王奶奶一把扯起来道。好人呀。

一去就不来了。叫我何处不着人问到了。你一向在哪里的。

辰生好么。一娘道多谢奶奶挂念。遂将别后事细说了一遍。

王奶奶道原来受了这许多磨难的。我说怎的不见你来。丫头拿茶来与他吃。王奶奶才来梳洗。一娘坐在旁边。只听得房内孩子哭。一娘道奶奶有几位公子。王奶奶道我生了两个。都读书去了。这是丫头生的。梳洗毕拿上茶来。一娘吃了点心。

王奶奶见他身上衣服单保取了两件新棉衣与他换了。少顷王老爷回来。一娘出来迎接。见王老爷比前胖了许多。见了一娘道。贵人难见面。一向在哪里的。一娘叩了头。

王老爷换了便服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