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为什么送三之后,他公公文光,单单把儿媳妇接回。这一件事,就是可疑的地方。再者阿氏既打算自尽寻死,又供说心里一阵发迷,将夫杀死。杀夫之后,心里转又明白了,这都是亘古至今,从来未有的事情。既然是心明畏罪,手持切菜刀,何不自尽。岂有抛去菜刀,又跑到厨房里去投水缸的道理,既豁得出投水缸,就豁得出抹脖子。哪有到寻死时,还挑三挑四,再找舒服的道理。我想这件事,阿氏是被屈含冤,无可疑义了。那白话报上,也登得有理。阿氏的原供,多有可疑之点。不信,你们二位,也仔细瞧瞧。”旁有一人道:“你们二位,听说是怎么回事?”钰福一面喝茶,照着祥某所说,敷衍了一遍。又笑道:“横竖这案里,总有猫儿溺,不然也不能吵嚷。”几人一面说着,德树堂道:“大哥贵姓?府上在哪里住家?”那人笑答道:“贱姓李,在鼓楼后头住家。”答完了话,又与钰福道:“我想这件事,也很纳闷。中国的官事,向来就不认真。俗语说:屈死不告状,真应了那句话了。若以公理而论,春英躺在床上,既被阿氏一刀砍在脖上,无论是什么好汉,亦没有腾身起来,骂完了才死的理。”祥某亦叹气道:“嗳,是非真假,只要有银子,就能打阳面儿官司。当初小二韩,有句胆大的话,他说不怕官场中有天大的事,只要有地大的银子,就可能翻得过来。这句话虽是吹牛,仔细一想,颇有道理。如今阿氏母女,若比文光有钱,不信这官司不赢。慢说是一条人命,就便是百八十条,也怕是拿钱鼓捣。”四人正谈得高兴,忽见有一人过来,先会了祥某茶资,说是今天晌午,春阿氏过部,约着祥、李二人,同去看热闹。要知是如何光景,且看下文分解。


  
  


第七回 盖九城请究陈案 乌翼尉拘获普云



  话说钰福等,正在谈得高兴,忽见一人走过,会了祥某的茶资,约同着去看热闹。德树堂听了此话,不胜惊疑。暗想阿氏过部,怎么这般快。莫非阿氏口供,已经确定了不成?因向神眼在福丢个眼色。钰福会意,让了回同坐的茶资,同着德树堂走出茶馆。钰福道:“啊,德子,你给我参谋一回。我不是爱犯财迷,莫非北衙门里,阿氏圆供了吗?”德树堂道:“若真定准了谋害亲夫,咱们的话,就算押宝押红啦。”德树堂道:“狗咬尿泡,不用瞎喜欢。案子到部里,翻案的多着呢。如今的年月不像从先。早年营翼办案,满是一个套子。办案之先,先跟科房先生商量好了。临到过部,那部里科房,也是通同一气。定案之后,连兵部办保册的,都是一手。你说那个年头儿,有多么好办哪。如今你东奔西跑,费九牛二虎的火车劲,临完了的话,还不定怎么样呢。漫说这宗事,就是破出死命,拿获盗案的事,也许在部里翻供。及至于有了保举,也是官儿在头里,咱们得俩钱,究其实的话,你说是谁的功劳?”钰福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阿氏一案,街市喧传,都是疑范氏所害。独我一人,偏说是春阿氏。别说旁人,就是乌翼尉全闹犹疑。如今北衙门里,业已问出口供,虽说是渺渺茫茫,未见的确,然而揣情度理,不是阿氏所害,那么是谁呢?若说盖九城的话,不过是穿饰打扮,有些妖气,其实也没什么。”德树堂道:“话不要这样说。一言四口,驷马难追。走错道回得来。说错话回不来。现在一万人中,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说是范氏,独有你我,按葫芦掏子儿,偏偏的犯死凿儿。要据我说,咱也得搂着来。不是别的,丢面子事小,保饭锅实大。我劝你不用提了,以后得了消息,随时报告。见了连二他们,也不必抬杠斗嘴,图什么为这个得罪朋友呢?”
  二人一面说话,已来至帽儿胡同西口,望见翼里枪队,并甲喇达德勒额等,皆在衙门对面小茶馆的门首乘凉。见了钰福等,道说辛苦。钰福亦陪笑问道:“天这般早,就这里候着里呢?”德勒额道:“事没法子。昨天翼里头,传的是辰刻吗。”说着,有左履小队,带着文光,范氏等一干人证,进了角门儿。钰福道:“你忙什么!得什么时候走?怎么的话,我得治饿去。”德树堂道:“你忙什么!天没到晌午呢。”钰福摇首道:“不成您那。昨天晚上,我就没吃饭。为着不要紧的事,闹了一夜,不但没吃,而且没睡。回头天桥的话,我可不奉陪了。”说着,进了茶馆,因为当差日久,常来北衙门送案,所以茶馆中人,都极熟识。这处茶馆,也没有旁人喝茶,左右是提署当差、营翼送案的官人;这处茶馆,也没有来此探监的人;或是衙门里头,有外看取保的案子,都在茶馆里头去说官事。钰福、德树堂等,俱是熟人,将一进门,伙计就过来周旋,忙着沏茶,又打听阿氏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德树堂随声附和答了几句,忽见门皂常某,同着几人进来。衣服打扮,俱是乡人模样。进门要壶茶,坐在一张桌上,在回右顾的,啾咕半日。钰福道:“常爷,什么事这样呵?”常某转过头来,看见钰福在此,叫过伙计来,便让茶钱。钰福谦让一回,还是常某给了。钰福称谢道:“爷们儿什么事?这样忙和?”常某见左右无人,走至钰福耳边,悄声道:“这几位是东直门外的朋友,被贼所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