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手内。不知有何好处,四爷视如至宝。如今三娘要他,不知又有何用?”爱娘便将耿朗疑心的缘故说与涣涣,涣涣大惊道::“这是二娘有恩于我,我反累及二娘也。采癗的扇子,蓁蓁不拿来借给我用,再无这些枝节。可恨一向不知,错误到今。总然目下明白了,亦不能面见二娘谢此罪过。三娘少待,我即取来。”不移时,将扇子拿到,爱娘看时,正是那写回文诗的旧扇。即交给随来侍女,晚间回家,拿与耿朗看,耿朗愧叹不已。爱娘叫过采癗来,责备道:“当日给你写此,原说不可遗失。如何反被蓁蓁拿去?倘如上面写有款字,或为外人所得,不但别个是私卖文君酒,连你亦难说不愉窥宋玉墙了。幸今日赃证俱明,你们都要小心仔细,切不可再容作贼的人仍蹈前非。”耿朗笑道:“自己不作贼,断无疑人作贼之理。
  今鞋既归故主,这扇子正好作个遗念。”云屏道:“这扇子原可不必再给采癗,官人既要留作遗念,正好与兰花簪都交与六娘。簪既成双,扇亦不孤,亦可称物归故主了。”爱娘又笑道:“六娘第一归鞋,第二归扇,第三归簪。《论语》上“管氏有三归”,今六娘亦有三归。六娘的心愿可曾足否?”这一来有分教:有情的死千古,能留千古之多情。无义者活一时,便作一时之不义。
  散人曰:以觅鞋而得扇,是此回正旨。看耿朗待春畹礼数,似不及爱娘,然较之任平,则郑重多矣。
  迨出继以后,俨然大妇体段,似胜爱娘。
  春畹姓田,田氏乃代姜氏而有齐国者也。三归之谑,乃春畹之休征也。
  心思之聪明,口舌之灵敏,春畹与爱娘无异。其不同者,无爱娘之诙谐耳。此爱娘之福泽所以不及春畹。
  
第四十五回 俏丫鬟挥剑驱邪 贤侍女弹琴解愤
  季子摧锋逆首诛,公明操缦号通儒。
  谁知闺阁尤能此,慷慨何曾逊丈夫。
  却说耿朗自宣德九年正月十六日以春畹为妾之后,转眼两个年头。宣德宴驾,正统元年,耿顺时已六岁,春畹生一女名顺娘,亦交两岁。爱娘生一子名耿皇页,香儿生一子耿岳页,俱一岁。泗国公死后,朝廷选人承袭,耿朗因王振用事,上下之情不通,且自出征还朝,已逾三载,不见迁擢。而郎中李茂宏见机辞官,季子章又不日解兵回家,正好与公明达同作林下闲人。于是遂告病在家,闭门谢客。是时耿憬、耿怀亦皆病故,朝内无人。袭封一事,益发遢慢。时方三月,忽风忽雨天时,乍热乍寒节气。春畹新病未起,爱娘令丹棘、青裳夜间过来照看。
  恰遇春雨成霖,连朝彻夜。到晚间闭上院门,放下窗幕,性澜煮茗,情圃焚香,春畹倚枕而坐,听丹棘说剑,青裳讲琴。因叹道:“想那年八月中秋,一个舞剑,一个弹琴,是何等风景?今日你我依然,二娘何在?匣中剑囊内琴,未知幼子能承受否?”丹棘、青裳道:“正是西屋剑,东屋琴,听说二娘最是爱惜。”春畹道:“剑原有两股,一股长的,名扬化,那年二月送与季武功。这西屋短的,名驱邪。琴亦有两张,一张大的,名宣幽,那年二月送与公明先生。这东屋小的,名解愤。人亡物在,睹物思人,那得不令人伤感!”丹棘、青裳又解劝一番。三更以后,雨益大,前庭后院,一派声响。紫荆树下,仿佛敲金。玫瑰丛边,依稀嘎玉。春畹就寝。众氏道:“连日内夹墙中梆铃稀少,童家兄弟既是协办管家,也该上心察问。”需氏道:“正是偷雨不偷月,今夜到要留心。”丹棘道:“你两个老人家不必挂怀,我夜间不甚困,正好听听动静。”众氏需氏道:“如此甚好。”四更以后,众人俱睡。
  丹棘吹灭灯火,独坐在中间屋内。是时雨止,檐水不流,四壁寂寂,并无声气。夹墙中梆铃果然稀少,远远闻得街坊上更鼓,正在无聊之际,猛听得树叶上的水声滴点,既无风吹,好似人摇。隔窗孔望外细看,黑洞洞又不明白。
  看了一会,水声亦住,觉得白灰墙下,似有喘息之象,心内便觉可疑。定了一定,看得又亮些。见窗前一块黑影,从东往西而去。心下知有几分蹊跷,随亦进了西里屋,听了听顺哥奶娘合暮雨俱各沉睡。走到窗前手盆架旁,立不多时,见窗纸一亮,窗幕外早滚下一个火球。蹲下身子,拔下钗儿拨那火球,那物件觉有栗子大小,气味甚劣。知是贼用的熏香,忙用细帕从手盆内沾湿,在火球上一拧,便将火球淹灭。方灭得一个,见窗幕一亮,又一连滚下两个,不慌不忙,亦依前法治了。再迟一会,已交五更。又下起雨来,觉窗幕乱摇,窗纸有声。窗上铁锁似用手拧的光景。近窗一看,果然不错。丹棘发怒,走到墙边,取下短剑,方才举步,猛然咯哒一声,锁已拧断。丹棘持剑向窗幕动处一戳,不戳时便罢,才一戳,只听得窗外叫声“哎呀”!窗棂乱动,脚步乱响,早将顺哥惊醒,奶娘暮雨亦醒。中间屋内上宿的众氏、需氏一齐声唤。丹棘方说“有贼!”需氏取火掌灯,性澜、情圃从东一间北檐下小屋内走出,青裳从东套间内走出,晓云从北套间内走出,见丹棘在西里屋手持短剑,便一齐问道:“贼在何处?”丹棘道:“贼已惊走,现有熏香在此。”春畹将顺哥抱在怀内,令丹棘在旁护卫。乃道:“深宅曲院,外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