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有多耽搁,我只见得一面。全似庄道:“那真是个有守有为的大才,到任之后整顿的事情不少,他是做过江西几任府外的,所以,利弊尽知,下属无法蒙混。”曹大错道:“范星圃呢,人是个能干,不过手段太辣,专讲究的是获上之道,这回在湖南寻得士类寒心,恐怕这人将来难得善终。”管通甫道:“你怎么不劝劝他呢?”曹大错道:“这种人怎么能劝,琴舫不是劝了几回,他那里肯听,琴舫也只好不可再阻止,所以这回邀他同到江西,他没有肯去。”管通甫道:“不错,似翁要办军火琴舫可是熟手,不妨邀他看看。”全似庄也就赶紧同他攀谈了一阵,邀他明天同去,郑琴舫也答应了,不多时局已到齐,王梦笙又嬲着顾媚香、张宝琴两人,还是一吹一唱。
  全似庄倒也甚为尝识,管通甫道:“今天广东来了好几位大绅士阔官场,都是来议赎粤汉铁路的,我也有几个熟人,明天要请请他们,似翁太首不嫌简亵,明天还在这光奉约罢,诸位也就此奉计。”大家也都答应。管通甫就叫了细崽来,吩咐他明日仍留这号房间,五点钟来,细崽连连声诺,大家还要去打茶围碰和看戏。全似庄却心心念念惦记着买军火的事,又同郑琴舫殷殷订约,问道:“琴翁住在哪里?”郑琴舫道:“住在后马路福兴栈。”全似庄说:“明天午后奉访。”郑琴舫道:“供候供候。”全似庄匆匆道谢回栈。已有好几家洋行买办来访过他,当有两位候着未去,一位是同和洋行买办丁揽臣,一位是哈孚斯洋行买办麦仿松。全似庄当下同他两位见了,也各留了些图样。第二天早上,又来了几家,全似庄竟被他们弄的没法。这军火生意洋人本来是极公平的,只因中国向来彩买的委员视为优差,这些买办乐得奉承,大家都有些甜头,就如这位屠桂山,本来一个光身汉,现在已经寻到三十万家资,二品顶戴,娇妾美婢,大厦高屋,大家如何不羡慕呢?所以争着做这生意。听见哪一省来了一位采办委员,就想法子去靠近他,比那第一楼的野鸡还要殷懃些。全似庄因管通甫说郑琴舫是个内行呢,饭后就到后马路福兴栈去找他,同去看了几家存货。
  郑琴舫都说不佳,价钱也太悬远,全似庄也就不敢答应,心里却甚着急,总想快点把这事弄成,可以早些去署缺,看看天色已晚,只好同着郑琴舫去赴管通甫之约再说。
  管通甫今天所请广东来赎铁路的几位官坤呢,一位是傅汤来号又新,是一个做佐俚出洋的,在外洋混了二十多年,赚了有数百万家资,前年报效了一笔巨款赏了一个京堂。一位呢,是田人芸号广生,是个香山拔贡,靠着沙田起家,香港、澳门、广州、佛山、石龙开有十几处的银号当铺,也是个二品衔的候选道,有六十多岁了,他到六十岁的时候,还没有儿子,本家子侄强逼着要过继与他,并兼有个要替他主持家产的意思。他正在没法幸遇着一个异人传了他一个下种子秘方,他因为各处做的生意多,近来这些管事的欺他年老,常常舞弊,必须不时亲往盘查,就在各处铺子左近弄所房子,把这些姬妾分派住着,他却到处周巡,每处住个十日八日。哪晓这个法子一行竟是财丁两旺,不到两三年工夫,十几位姨太太都有了生育,他是晚年得子,尤为高兴,每生一位,必要替他做三朝做满月,拜请客,热闹几天。现在已经有了五六个儿子,七八个女儿,那些想承继家产的族人,都只好偃旗息鼓的了。这个种子秘方,似乎比那些龟鞭再造丸、三鞭酒要验些呢,有钱无子的须要试试。
  一位呢,是廖得中号庸庵,捐了一个浙江试用知府,向来在广东包闱的。近来为停了科举很折了点本,想在这铁路里捞回点儿,所以撮耸着傅京堂,来上海打主意。一位呢,就是增朗之,他到广东当了两次小官,又当了一次白沙缉私署。一年的潮阳财运总算不坏,前年在赈捐案里,捐了一个候选知府。近来因为新任制台风厉,想避避风头,听见这位傅京堂要办铁路,跟着混混看有什么可以插手的地方。一位呢,是浙江宁波人,叫单鸣盛号凤城,本来也是个广东佐杂,向来当那催收缉捕经费的差使,很弄了两天,又在拿获会匪的案内,保了个候补缺后知县。近来因为制台风厉,靠赌吃饭的都不大讨好,所以就过了班,改指江西。不过跟着他们几位同来的,铁路一时没有眉目,就预备引见到剩全似庄同郑琴舫到海国春的时候,这几位都已到齐,彼此见过,任天然、王梦笙、袁子仁都先到。管通甫道:“今天还约了你们江西的一位新同寅。”全似庄道:“是哪一位?”管通甫道:“就是新放的南昌遗缺府郅幼嵇太首,他放缺下来回山西原籍走了趟,回到天津,因为长江一带道路不熟,天津有位朋友写信托我招呼的。”说着,细崽喊了声:“客到!”只见一位黄须高颧方脸年约四十六七的人进来,管通甫迎着招呼说:“幼翁来了,正要来再催。”郅幼嵇道:“我从通翁那边出来,并没有回栈就到什么愚园、张园逛了一会,天也就不早了,就叫马车一径到这儿,是不是比由栈里来近些,我可不晓得。”袁子仁又向他招呼道:“才过去回候没有会见。”郅幼嵇拱手道:“失迎,失迎。”管通甫又指着任天然、全似庄道:“这两位都是江西得过明保的阔同寅。”彼此见了礼,那单凤城听得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