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祸根,这也是我前世的孽缘。前年夏天有一天晚上,龙老头儿有点感冒,要我替他搥腿,却叫毛升在牀面前替他烧烟。我呢穿了一条旧官纱裤子,就跪在踏板上,两只脚尖恰好靠在毛升腰里。
  一路搥着,那脚尖自不免摇动,在他腰里揉擦,毛升以为我是有意于他了,抽空就拿手把我的脚一捻,我也不好意思喊得,就让他摸摸捻捻的顽了半天。搥完了腿,看龙老头子已昏昏睡去,毛升拿了烟盘到套间里去收拾,却望我把手一招,我千不合万不合跟了他进去,就被地占了我的便宜,以后我又怎能摆脱他呢。到今儿已两三年了,今儿早起又被你撞见,大约也是前缘,我的身体今天可交给你,你若同毛升说明,大家和和气气的往来,保你还有好处,你若负心告诉了人,我可做鬼也不依你的。”说着就向贾端甫怀里扑了过来。贾端甫趁势替他缓了私小结束,露出一寸檀槽。杨姨娘已是浑身欲火发动,并无一毫推拒。贾端甫也放出胯下英雄,正欲贯革直入。这书再照这样做下去,那就成了《金瓶梅》、《肉蒲团》了。然当此间不容发之时,叫贾端甫怎么勒得住手呢?请诸位停一停替他想想看罢。
  






第二回 赘烟富室大度能容 买笑秦淮酸怀难遣


  却说杨姨娘在那书房里头,玉体横陈,春情荡漾,贾端甫同他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然心里想道:这杨姨娘,今天是因为我撞见了他同毛升两人的私情,才拿这身体来塞我的嘴的,并不是贪爱我的才貌,同我有甚么厚意深情,那是不可靠的,毛升同他却是多年的交情,晓得他又同我搭上了,那有个不吃醋的道理,万一同我为难起来,他是个家人,没有甚么要紧,我是个秀才,又是个处馆的,这种声名传出去,那还再有人请教么?而且到那时候,这杨姨娘必定护着他,那龙老头儿是不甚明白的人,我还要吃点眼前亏都未可知,不如现在忍一忍欲念,将来被人家晓得,我还可以落一个夜拒奔女的美名,何苦贪恋这一息息的欢娱呢。想定主意,就站起身来把裤子紧好,走到那书案面前的椅子上坐着。这杨姨娘还当他有甚么过门拜候的毛病,在那榻牀上娇声浪气的喊道:“我的乖乖,你怎么的?把老娘弄的这个样子,你倒跑掉了,快来罢。”只听见那贾端甫正言厉色的说道:“我一个圣贤子弟,几乎被你这很货所误,我同你家老爷是多年宾主,你的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学生,你怎好这么无耻呢?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不比那些奴颜婢膝的家人,你拿我当作甚么样的人看待,还不快替我滚出去。”杨姨娘听见这话,真如雷轰电掣一般,又气又惊,正要同他辨驳两句,只听这贾端甫一迭连声的催着“走!”杨姨娘只得套了裤子,掩了胸襟,揩着眼泪,爬下炕来。还想同贾端甫说两句情话听,那贾端甫催着走的声音愈喊愈高,杨姨娘恐怕被人听见,只得恨恨而去。这也要算贾端甫临崖勒马的工夫了。然而,贾端甫如果不招那金茉莉针,不收那酒菜,不开那书房门,不套问那些淫活,这杨姨娘又何至如此出丑呢?
  杨姨娘出了这一回丑,真是恨入骨髓,就在龙钟仁面前说:“这贾先生又懒又不通,教的女儿的诗,多少白字连我都听得出。每天睡到学生去上学,房门还没有开,还时时刻刻的在玉燕前,打听我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疏的头、裹的脚,还叫王燕同我说,叫我挑块手帕子送他。我看他是不怀好意呢。幸亏我是个正经人,还肯一一的告诉你。要是那些没有把握、专爱少年小伙子的人,恐怕已经请你戴上绿帽子了。”那毛升也有时在旁边说:“这先生声名本来平常,有两回钩着大少爷出去吃花酒,整夜的不回来。”这龙钟仁的耳朵本来是棉花做的,怎禁得这爱妾宠仆天天在面前唆播。况且乎,这些教书先生本觉得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还有甚么顾惜呢,不到一月就借事为由把贾端甫辞了。贾端甫明晓得是杨姨娘从中作祟,无如见不着龙钟仁的面,无从同他说起,而且晓得说也是无益的,只得卷卷铺盖出来,却是逢人便讲这段佳话,并且说得淋漓尽致,几乎要替杨姨娘画出一幅杨妃出浴图来。所以,人人晓得,这贾端甫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贾端甫被龙师爷辞馆出来,正在走头无路,却好正逢科考,居然考了个一等第二。又替一个考拔贡的富家子弟帮帮忙,这位学台是个专重时文楷法的,于经古上不甚考究。贾端甫代做的也还过得去,也就高高的取了。得了三百块钱的谢仪,登时就活动了许多。其时,贾端南已是二十三岁的人,正是授室的时候,只因光景穷无人物色,只好朝雉徒歌而已。这回考了个一等第二,登时补了凛就有人来做媒,说的又是一位富翁的女儿。
  这位富翁姓周名敬修,是个做花布生意的。家里约有数万家资,老夫妇两个年过半百,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得的迟才八九岁,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这样富厚人家的女儿如何搁到这么大还未出阁呢?原来其中有个缘故。这位姑娘名叫似珍,虽是生意人家的女儿,却生得十分灵慧,若是教以诗书,何尝不可成名成为进土。争奈,这用家是向来崇信“女了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