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饭,却也没法拒绝这班人,所以我节后调头到清和坊三弄,改名王寓,准定初七进场,倪老爷可能给我请几个客绷绷场面么?”伯和低语道:“别高声,给他们听见了,又要开顽笑的。后天我一准吃一台酒,明日同曾二少来点菜便了。”熙凤微笑点头。恰巧窗外有个龟奴叫熙凤跟局大姐阿宝,有人转局,熙凤又向伯和附耳叮嘱了一番才去。琢渠替振武叫的花袭人,年方二九,丰韵夺人,体态苗条,眉目清秀,振武很为中意,笑向琢渠道:“若使这花袭人,真变作花袭人,我愿做琦官儿了。”琢渠道:“四少爷若做琦官儿,我便做宝二哥。”沛芝道:“琢翁这句话错了,你若做宝二哥,四少爷的先头,岂不被你占去了么?”振武笑道:“这又何妨,归根仍是我的。”

  众人一齐大笑。吃罢酒,众人陆续散去,单有琢渠陪着振武未走,琢渠因知振武还不曾找下处,因问四少爷今夜下榻何处。振武道:“我正因这件事为难,倘若住在这里,老二虽然和我相识多年,但此地究系妓院,不比住家,来人很杂,进出更为不便。倘住旅馆,也有许多为难之处。方才我已同老二谈及,他说替我在新闸一带租间屋子暂住但租房子也不是一二日间办得到的事,况且我孤身一人,老二既做生意,势不能天天陪我,纵使多蓄奴仆,也未必能指挥如意,故我还没决定主意。”琢渠道:“上海的旅馆,近来精益求精,十分讲究,和往年大不相同。四少爷暂住,亦无不便。”振武道:“住旅馆固然没甚不便,不过我此来,还有一件难言隐衷,不能不将行踪秘密,否则我未来之先,早通电地方官,和一班故人,他们自能替我预备寓所,何必我亲自寻到这里来找老二设法呢。”琢渠笑道:“我没想到这层上,果然往日四少爷出门,到一处有一处地方官接待,怎的今番不带扈从,独自一人到此,不知有甚紧急之事?”振武道:“说也可恼,方才我已告诉老二,你也是不外人,料想告诉你也没甚妨碍,不过你千万不可再向别人道及。”琢渠道:“这个自然。”

  原来振武兄弟辈,共有十五人,惟有他与长兄振声,最得父亲凯城心。振声乃是嫡出,振武却是三姨太太所生,振武擅长文学,振声曾习武事,因在英国阅操坠马,跌伤了腿,致成残废,自觉比振武稍逊一筹。因此兄弟之间,积不相能。振声常在凯城跟前说振武的坏话。今年因凯城意欲谋一件世袭差使,仅仅在家中略露口风,振声听了,深恐这件事被振武得去袭职,故而竭力设法,意图中伤振武。合该振武晦气,凯城年纪虽大,精力颇健,后房姬妾最多,这班姨太太见振武人材俊俏,品格风流,都爱同他玩笑。振声益觉嫉妒,恰巧凯城新娶了一位日本姨太太,与振武颇为投机,振武时常到那里去学习日本话,形迹上未免稍涉嫌疑,被振声得知,当作一个大题目,即忙到凯城跟前,添头造脚,说振武每日夜深时分,常往日本姨房中,天明始出。府内人言啧啧,都说他有禽兽之行。这件事与我方氏家声,大有关碍,望父亲从速设法防止,免得家丑外扬为妙。凯城素以一世之雄自命,闻言怒不可遏,当时便要将振武处死。幸得振武不在家中,被服侍他的小厮得知,慌忙出去寻见振武,将这件事从头告诉了他。振武知道父亲的脾气,惟我独尊,动了火,不是一时三刻所能劝得住的,料想回家触在他气头上,必无好处,只得打点逃走。一想常德原籍,万万去不得。别处虽然都有世交,但很容易走漏消息。只有上海颇可安顿,而且还有自己相识的妓女媚月阁,现住那里,听说挂牌在迎春坊,不如先去寻她,日后再作理处。主意既定,便教小厮回去,牢守秘密,待日后老爷悔悟寻找我时,再告诉他我在上海,不得有误。

  自己又到一个知己朋友处,借了数百元现洋,作为盘费,又请这朋友替他汇款接济,然后搭火车先到天津,再趁轮船到上海来,幸已来过,认得路径,一个人寻到迎春坊,会见媚月阁,恰值伯宣在此摆酒,得与众人相会。琢渠听了振武一番话,暗想目今方凯城独掌大权,何等势焰。京中一班运动家,往往有耗费钜金,还不能得他父子一回顾的。不期他家兄弟相争,振武只身南遁,听说他弟兄十五人中,振武最有才名,平时深得老头儿宠爱。目下虽然被振声谗言所中,但他父子天性,日后终有回悟的一日,必然召他回去,宠爱如常。此时正在困苦之日,而且天幸落在我的手内,岂可轻易放过。若能将他巴结上了,不但自己将来可得绝好差使,还有一班运动家,若知我与振武交好,自然都来求我做引线,那时的报酬,管教一生吃着不荆他现今还未得住所,若照媚月阁的主意,让他别处认了房子,我虽然也可不时去巴结他,但终觉疏远一点。恰巧我家楼下,还有一间西厢房空着,不如让给他住,他若中意固好,若不中意,我便把自己房间让他,料他决无不肯之理。那时既在一起,尽可尽力巴结。倘若我有事出去,还可教我女的伺候伺候他。日子长了,再和他拜弟兄。这一来根深蒂固,便可靠他一世了。想罢,带笑说:“原来如此,大少爷未免太无兄弟之情了。老大人目今虽然误听人言,日后不难水落石出。四少爷休得挂怀。讲到住屋一层,舍下尚有余屋,地方亦甚清静,并无闲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