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居住,以息妹子之愤,也免旁人说你对朋友没有义气。国魂讳讳连声。汉英自己也写了封回信,叙明哥哥出于误会,并无成心,劝他仍来同居,以释意见等情,封好交与国魂,令他附封寄给仪芙。国魂面子上虽然答应了,心中暗想:仪芙既走,若再写信教他回来,自己未免坍台不下。故而始终并未写信,连汉英那封信也藏在写字台抽屉中,没给发出。

  仪芙一怒离了谈家,自己独赁一所洋房,预备寿伯等搬出来仍旧同住,一面写了两封信,一封告诉寿伯,现已觅得大住宅,令他们快来。一封信给汉英道歉,不意信去多时,寿伯等既不前来,汉英处也无只字。仪芙细细一打听,知道寿伯等仍住在国魂家内,并无迁居之意,月与汉英时常同出游玩,方知自己上了他们的老当。但既已出来,势不能再到谈家,与汉英叙旧,也不找寿伯讲理,心中气愤,遂和一班狎友天天征逐花丛,狂嫖滥赌。不多几时,已弄得床头金尽,欠了房租,不能再住,只得又庆乔迁之喜,和包、宋、钟等同居。没开销便把衣服典质,境况愈穷困,愈把寿伯等衔恨切骨。那边汉英见信去后,仪芙不来,只当他蓄怒已深,不甘屈就,也就将这桩事丢在脑后。

  有一天偶然开他哥哥的写字桌抽屉,见自己给仪芙的那封信,原封未动的放在里头,顿悟仪芙消息不通的缘故,料他哥哥也未写信,一问果然,不觉十分大怒,又和国魂闹了一场,逼他当场写了封赔罪的信,由自己亲手发出。这时候仪芙已穷极无聊,接着此信,不禁一喜一忧。喜的是汉英还未忘他,忧的是自己几套新衣服已都上了质库,现在衣服破旧,如何再好去见汉英,因此忧闷万状。这就在遇见卫运同前一天的事。后来将包、宋、钟送进圈套,运同教他诱捕寿伯等人,他说须待领到赏钱,再作准备,并非醉心金钱,实因不得赏银,便不能赎当,敝衣袍,怎当得美目盼兮,故而直挨到此时,运同送了五十块钱来,他急急赎出新衣穿了,又买了许多送给汉英的礼物,才很欢喜向谈家而来。寿伯、美良原不知国魂写信的那回事,见仪芙又来,心中都很骇异。仪芙见了他们,本想大大骂他们一顿,再一想自己和运同等准备圈套,请他们入网,现在何犯着与这班将死之人闹什么意见。一念及此,满腔火气顿时无形消灭,笑着和他们拉手,各道契阔。又教人将他带来的东西,拿进去送给汉英。

  汉英听仪芙来了,也亲自出来和他相见。国魂留仪芙仍住他家,仪芙竭力辞谢。国魂又留他吃了晚饭,才放他归去。自此仪芙天天到谈家与众人同饭,一连数日,宿嫌尽释。仪芙又请众人和国魂兄妹同去看了几回夜戏,又邀他们坐了几趟汽车,见众人都不怀疑,心中暗暗得意。便写一封信教运同到他寓处相叙。运同见信就来,问他话儿怎样?那边吴主任已催我多次,若再不给他确实回音,可真要轧死我中间人了。仪芙笑道:“若无消息,我也不请你来了。现在事已成熟,日前我同他们坐了几趟汽车,他们并没疑心,而且都很高兴,这样便可袭用从前旧法,请你仍向吴主任借那部汽车一用,布置一如旧例,时候改在白天,因恐晚间他们就不肯坐汽车兜圈子。不过还有一层,最要紧的事,你须通知侦探一方面人留意,内中还有一个女子,她可不是党人,你们万不能难为她,必须派人好好护送她回家。至于对我,不妨仍用明捉暗放的法儿便了。”运同一一答应。仪芙送他走后,即至谈家对众人说:“前几天坐汽车都是车行中租的,坐一点钟便要算一点钟的钱,所以至多坐一两个钟头,坐得很不快意。明儿我向朋友借了一部汽车,不花钱坐他半天,你们各位赞成不赞成?”

  众人都拍手称好。仪芙又问汉英,汉英也很愿意。仪芙拖汉英在内,也有一层意思。因汉项英不肯去,临时众人中,一定有一两个托故不去的。若有汉英在内,他们就有别事,也肯丢了正经,随汉英同往,百发百中,屡试屡验。这回仪芙听汉英答应了,心中好生欢喜。次日饭后,运同果坐着汽车到仪芙寓处。仪芙出来,见开车的仍是前夜那人,仪芙微笑向他点了点头说:“少停你开车,不可一开就奔内地,必须先兜几个圈子,再慢慢的向西门走。因白天不比晚上,给他们起了疑,半路上一叫停,可就全功尽弃了。”开车的点头答应,运同将汽车交与仪芙之后,也即辞归,自去布置一初。仪芙坐汽车径到谈家,寿伯等四人与国魂兄妹等候已久,见仪芙来了,更无他话,一窝风的拥出来,先看汽车。美良见是部轿车,很有些不满意,摇头道:“坐汽车无非要在人前出出风头,坐这部轿车,风头出给谁看呢?”仪芙笑道:“你要出风头,何不坐到车顶上去。”

  众人大笑。仪芙请汉英坐在车厢正中,自己在她左旁坐下。美良看见,怎肯放松,急忙一脚跨上车,挨在汉英右旁坐了。寿伯、复汉、楚雄三人,也都钻进车厢,坐在汉英对面。国魂见车厢中坐了六人,已没空座,便和开车的并肩而坐。那汽车夫遵仪芙的意旨,先在大马路、四马路一带兜了几个圈子。仪芙又教他走静安寺、抄徐家汇,过法大马路,直达外滩,兜一个更大的圈子。车夫会意,加足速率,向泥城桥开去。走不到一半路,国魂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