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安慰老二道:“你休伤心,我委实并不存什么坏意,皆因朋情难却,答应了他,势不能不去。你我将来日子正长,何在乎这片时的离合。况我去了,又不是永远不来的,让我现在把行李物件送了去,少停再来望你。”说罢,也顾不得老二哭不哭,硬着头皮,提起包裹,竟自走下楼去,老二见美士当真走了,心中又气又恨,更加伤心痛哭不已。但她以为美士送行李去后,一定仍要来的。不意等到日落黄昏,还不见美士的影踪回来,倒是她主子玉玲珑,连派相帮的来唤她多次,说有要事,叫她到院说话。她看时候不早,知道美士决不再来,没奈何只得含着两泡眼泪,锁上房门,雇黄包车坐到院中,玉玲珑见了,抱怨她道:“你为何挨到这时候才来?我因刘老爷定的铜床,适才木器店中着人来说,镜子电灯都已装配定当,教我们去看对不对,我想和你同去观看,偏偏你这位太太,请杀请不出门口,现在时候又晚了,只可明儿去看咧。”说着,见老二面有泪痕,惊道:“你在家做什么,莫不是哭了么?你平日最爱寻快活,为什么无端哭起来呢?”

  老二听玉玲珑问他,惹动伤心,又流泪不已。玉玲珑竭力劝她住了哭,问明原委,也颇代抱不平说:“做戏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自古道:“戏子无义。这话儿永远不会错的。”说到这里,猛觉自己也认识一个唱戏的,这句话就此说不下去,只可半途而废,劝老二不必伤悲。世界上男人很多,何在乎他这一个,将来我替你另外拣一个比他高些的男人就是了,老二方始收泪。正是:不必伤心熏醋气,只须放眼拣男人。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第五十五回逞变诈覆雨翻云善逢迎依草附木

  夜间刘老爷来院,问玉珑玲曾否看过铜床?玉玲珑回说:“今儿因时候太迟,来不及观看,明儿我们同去看罢。”刘老爷连称可以。次日,刘老爷亲坐着汽车前来,接了玉玲珑、老二两人,同往白克路新租的公馆内。这地方老二已去过一次,却在空屋时代。如今已大不相同,据刘老爷自言,虽则两上两下的房子,已费了三千余金装修。各房间通盘油漆,客堂中摆设也是红木,厢房中也是红木器具,为刘老爷会客之所,挂着许多名人书画,乃是刘老爷家中搬出来的,还不在这三千金数内。楼上正中是女客堂,全仿外国款式,木器尽用柚木,椅垫都是大红缎的,壁上高悬四架风景画片,也是刘老爷费了重价觅来的宝贝。地下钉着极精致的地衣。便是扶梯上也钉着地席,上下绝无声响。卧房内更为考究,地衣上面,更加一层地毡,踏上去脚底绵软。中间一张八角小台,铺着台毯,在台脚上,看得出是柚木所制。其余木器,也是一般漆色。衣橱梳装台面汤台上,所嵌的车边玻璃衣镜,尽车作定胜式,很为美观。台上陈设,应有尽有。所说那张铜床,两旁满嵌罗甸,挂着白绉纱蚊帐。虽然是美国头等名厂所制,但外观似无甚特别奇异之处。刘老爷亲自动手,将蚊帐撩开,始见四边铜柱上,各装小电灯无数,仿佛南京路新开银楼,门面上装饰一般。刘老爷轻将靠枕边柱上一个铜钮按了一按,满床灯一齐开放。因在白天,虽没十二分光明,却已可抵数百枝烛光。刘老爷更爬上床,将靠里一面帐门撩开,露出一面大着衣镜,正对他三人,照得须眉毕现。老二不觉卟哧一笑。刘老爷道:“你莫笑,这里还可移动。”说着,将鞋子脱下,植立床中,把帐顶随手一拖,果被他拖开一旁,上面又露出一面着衣镜,向下照着。刘老爷立在床上,倒映入镜中,宛如倒挂着一般。老二、玉玲珑二人,都看得笑将起来。刘老爷一跳下床,上鞋,满面春风,对玉玲珑道:“何如”这番可称你意了?”

  玉玲珑又批驳电灯光线不足,枕头尺寸太短,台上的香水太劣,地毯颜色不佳。刘老爷一一答应她更换。玉玲珑忽一转念说:“这里只有一部楼梯,设在客堂后面,我这里房门平时门着,娘姨端送茶水上来,必须经过客堂,如遇楼上有客的时候,岂不讨厌。不如在我房间后面,另装一部便梯,下通楼下的下人房间,开出去便是厨房,一则夜间便于叫唤,二即端送吃食东西容易。就是说句钝话,若逢不测,也容易逃走,你道如何?”玉玲珑要求他多装一部扶梯,原有别种用意。但刘道台听她发令,宛如从前做官时,得上峰的教训一般,那敢违背,疾忙答应了一个是字。接着又高喊一声来啊,新公馆中,本有二男二女,四个仆人,都是刘老爷所雇。听主人呼唤,不知何故,一齐跑了进来。刘老爷叫住一个男仆,命余人退去,向那男仆道:“官升,你快替我唤一个木匠,在房间背后另装一部扶梯,须尽三天内完工,不得有误。”男仆答声退下,刘老爷殷勤请玉玲珑在床沿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老二知道他们两人有秘密话讲,便借着观看木器为由,走往客室中去。这边刘老爷低声对玉玲珑道:“我这里至多三天可舒齐了,你几时可以答应我搬进来呢?”

  玉玲珑道:“我不是对你说,端午节后吗,你缘何忘了?”刘老爷摇头道:“现在才只二月底,到端午节还得两个多月。去年年底,我教你住过来,你说房子没收拾好,不肯,现在收拾好了,你又推端午节。我空房钱已赔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