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租房屋,未免忒煞费事。但旅馆内又十分嘈杂,如何是好?”

  如海想了一想道:“便住在我们医院里何如?”俊人拍手称妙。当下向无双说了,无双此时一无牵挂,并不违拗,俊人催她立刻动身,无双无奈,也来不及梳洗,只换了一件皮袄,又在皮箱中拣了几件衣服,连烟盘家伙,打了一包,命娘姨提着,送出外面。无双又将房门锁上,吩咐娘姨好生看屋,自己坐了俊人的包车,俊人、如海乘了黄包车相随,径到行仁医院。如海便将先前邵氏住的那所房间给无双居住,无双见房屋轩敞,布置清洁,很是满意。俊人便在身畔取出一卷钞票,点了五十元,交给如海道:“这是房钱,请你先收五十元,余下再算。”

  如海推却了半天,才肯收下。俊人将余剩的钞票一并交给无双,无双收下。俊人又向附耳道:“你若觉得厌烦,可与钱家伯伯说了,令他陪你出去看看戏,散散心,千万不可独自出去。只因目今外边滑头很多,见了妇女,便要胡调,须有男子在旁,才不敢放肆。”无双点头。如海知他们还有话说,自己站在旁边不便,因即走出房外。忽见院中一个茶房,在门首探望,见了如海,即忙将一张名片呈上道:“这位赵大人,现在会客室内,说有要事,必须面见院主。”如海见是赵伯宣的卡片,心中十分纳罕。暗想此人平日架子很大,仗着自己是个官银行监督,威福自恣,只有人去拜他,他从不肯拜人,今日忽然破格亲来见我,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三脚两步,奔到会客室中,一眼看见伯宣双眉紧蹙的坐着,见了如海,略略欠伸。如海问其来意,伯宣并不多说,在怀中取出一纸公文,与如海观看。如海见是一张公堂传票,上写饬传赵伯宣,于某月某日到案候讯。案由乃是魏文锦控赵伯宣诱奸侍妾黄氏一案。如海惊道:“这是那里说起?”

  伯宣叹道:“实不相欺,这事委实是我做的。然而我与黄氏相会之初,却并不知他是文锦的小老婆。因她说话隐隐约约,处处藏头露尾,我只道她是个寻常荡妇,久而久之,觉得她举止很带着官家气派。仔细一问,才知她是文锦之妾。那时木已成舟,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自己良心上很有些对文锦不起,所以见了他甚为局促。近来不知如何被他得悉此事,却通知也不通知一声,径向法庭起诉。并非我姓赵的怕他,不过我们官场中人,名誉为重,若与他认真的对簿公堂,虽不能决定谁胜谁负,然而这并非体面之事。胜了我更对文锦不住,负了我自己也很不值得。因此我特来拜烦你老兄做个和事老,与文锦相商,朋友究竟是朋友。常说道:不知者不罪。如今既已明白,我从此与黄氏一刀两断,劝他也不必小题大做。他如其肯将这控案注销,我情甘向他服罪,彼此仍为朋友。在他一方面,家丑不致外扬。在兄弟一方面,也免得有玷官声,两方面都有益处,老兄以为如何?”

  如海沉吟道:“这种事妙不过是和平了结,但不知文锦的意思何如?”伯宣道:“那全仗老兄大力了。”如海踌躇道:“这事很不容易开口,因他一定守着秘密,我若平空向他谈这件事,他决不快活,那和平两字,便永不能成功,除非他自己对我说了,我才可以乘机劝他。”伯宣赔笑道:“似老兄这般辩才,往常说话能得顽石头点,天花乱坠,此微小事,定能替兄弟设法。你若将这事办妥了,兄弟一辈子忘不了你老兄便了。”如海见他言辞恳切,只得应允。伯宣大喜,再三称谢而别。如海回进无双房内,把这事向俊人说了。俊人大笑道:“我早知有此一日。出事那天,文锦便来同我商量,是我劝他起诉的。他起初还不肯,被我一激才把他激上了马。当时我本欲告诉你大家笑笑,不料闹着生孩子、死孩子的事,这几天头脑昏花,竟把此事忘了。如今文锦既已当真起诉,伯宣又来求你讲和,我瞧你的能力,看你如何给他们了结这件风流案子。”

  如海道:“原来是你惹的祸,非得你给我出个主意不可。”俊人笑道:“谁叫你爱管闲事,我虽没有什么主意,却可以指你一条明路。你只消向文锦说,听得衙门中人说及,此案男女俱要重办,这句话定有效力。”如海细味此言,已知俊人用意,不觉拍案叫绝。这天如海公事完了,便去找寻文锦,见面后,文锦绝不道及此事,如海在有意无意间,说闻得公堂朋友谈起,新近有件案子,与你很有关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文锦忙问怎样说法?如海道:“什么事我却并不仔细,似乎他还说什么男女俱要重办,我很不明白办什么?所以问你一声。你若也不知道,大约是同名同姓的了。”文锦闻言,面上顿现惶恐之色,说道:“我近日果然也有一件控案,但此处客堂内,不是讲话之所,你且随我来。”

  如海心中暗喜,随着他走进书房中坐下。文锦亲自闭上门,然后将赵伯宣和他如夫人之事,一一告诉了如海。又道:“我本来不愿意经官动府的,都是俊人替我出的主意,不知你方才所说男女俱要重办,是真是假。倘是真的,可就糟了。不是我回护小妾的话,其实小妾并非本意,都因被伯宣那厮诱惑,才落了他的圈套。如今玉石不分,一并重办,岂非害了她么!”如海道:“自古投鼠忌器,你这样的煮鹤焚琴,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