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一个,免得出传单来传时周折。”奶奶一听,吃惊不小,忙道:“且慢且慢!你们容堂内请坐罢。”又唤王妈上来。巡捕回言:“我们有公事在身,不能耽搁了。明天一早,你们预备上公堂罢。”说完这句话,仍带着金宝出门而去。奶奶要留他,也留他不住,一时慌得没了主见,反问一班娘姨:“你们可有什么法想?”娘姨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怎样回答。”

  奶奶好不着急,想想没别的法子,惟有请老爷回来商量。幸得老爷今天出门的时候,曾告诉她,在清和坊王宝玉那里碰和,她便打发王妈,带了车钱,火速去请老爷回来,说家内出了天大的事情,要他马上回家,不可迟延。王妈领命出来,坐车赶到清和坊,问明白王宝玉的房间,找将进去。外面相帮的,若见男客进门,例应叫唤,不过王妈是女人,所以他们不以为意,由她揭门帘直入房中。岂知房内并没人碰和,只见他老爷坐在烟榻上,怀中拥着个妓女,正唧唧哝哝在那里情话,王妈进去,他们还当是房间中的娘姨人等,故连头也不回。王妈站在旁边,倒不好意思呼唤老爷。此时房间内若有娘姨大姐在旁,见王妈面生的,问他什么人,倒也可使他老爷听得声音,回头见了他,自然可以回话。可巧房中一班人,因他两个话得投机,都各自知趣,躲到小房间接龙去了。所以让王妈独自一人,在他们旁边站有半点钟工夫,只见他两个或说或笑,老不回头。王妈忍无可忍,想家中奶奶霹雳火箭似的,老爷又迷汤惯得酥了,再不给他点儿信,只恐到明天这时候,他们还讲不完呢。于是重重咳嗽了一声。老爷一回头见了她,不觉吃了一惊,一时脸都涨红了,心也突突跳个不止,原来这王宝玉乃是他自己的相好,一向瞒着奶奶,今天推头朋友请碰和,其实却是自己请客,趁早前来捣一会子鬼,以免客人到来,应酬没工夫之故。现在见王妈突如其来,只道奶奶差来捉破他鬼话的,心中焉得不惊,慌忙放下宝玉。问王妈:“你来什么事?”王妈说:“奶奶请你回去,家中有事。”

  老爷问什么事?王妈不便明言,只说奶奶着我来的,我也不知甚事。老爷听了,以为一定是自己的鬼话穿绷了,心中好不担忧,欲跟了娘姨走时,又因今天是自己主人,客人来时,教谁招呼?若不回去,奶奶怎肯干休?一时倒有左右为难之势。想想这里不如叫宝玉暂为代表,奶奶那里是了不得的,因与宝玉附耳说了两句话,宝玉对他抿嘴一笑。老爷穿上马褂,和娘姨一同出来。他还道奶奶守在外面,一出门方知只王妈一个人来的。问她来有多少时候了?王妈说:“有半点钟工夫了。”老爷一想,半点钟工夫,自己和宝玉许多丑态,怕不都被她瞧在眼内么?心中一阵子害臊,不由脸上火热。他恐王妈将眼见的情形,回去告诉奶奶,忙在身边摸出两块大洋给王妈,叫她回家不可多说。王妈会意,落得赚这一个外快,也算补报她适才枉吃两个嘴巴的损失。弄堂口有他自备的轿子马车,老爷坐上去,王妈便吊在后面,两人隔着一层玻璃,老爷想要问她,奶奶究为甚事,着她出来找寻,其奈难以交谈,只得罢了。然而心中却十拿九稳,以为一定是为他说鬼话穿绷的缘故,所以十分提心吊胆。你道这老爷因何如此怕他奶奶?原来他就是官银行监督赵伯宣,那奶奶便是从前魏文锦的如夫人,因与伯宣私识,被媚月阁揭破隐情,下堂出来,跟伯宣的。虽然也是个姨太太,但伯宣因他很适意的日子,为着自己出来的,故将他大妇般相待,不敢丝毫得罪她。此刻自觉内愧,一路怀着鬼胎。幸亏马车走的很快,不多时已到公馆门首,王妈先下来,等小马夫开了车门,伯宣下车,她方从头告诉,为的小丫头逃走这件事。伯宣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怎不早讲,这是什么大事!”

  王妈道:“她在巡捕房中控告我们奶奶将他虐待,现在已送医院验伤,巡捕房来人关照,明天解公堂,教我们自去投案呢!伯宣也觉吃惊,说:“这丫头好大的胆,只怕有什么人在其中播弄呢。”说时上了扶梯,奶奶已等得心焦不堪,说:“你们为何挨了这些时候方来?”王妈得了两块钱的贿,不便说老爷同妓女淘情,只可推说自己认不得字,摸错地方,所以迟了。奶奶骂她饭袋,自己又对伯宣道其所以,问他可有法想?伯宣摇头道:“外国人的事情,很不好办。我原教你打丫头不可过分的,你不听我话,现在果然闹出祸事来了。”奶奶顿足道:“你还想抱怨我,这岂是怨张怪李的时候,你快替我想想,可有什么法子呢?”

  伯宣道:“这件事惟有托倪俊人设法,他今天也在王宝玉那里。若要寻他说话,我惟有再出去一趟了。”这倒不是鬼话,果然今天他也请着俊人。往时奶奶遇伯宣回家之后,便不许他出来,今天可要催他走了。幸亏马车还未回却,伯宣也急欲到王宝玉处招待客人,因此匆匆出了公馆,仍坐马车,回到清和坊王宝玉处。俊人早已在彼,还有施励仁也先到了,正同一个做手娘姨名唤老阿宝的长谈。俊人见了他,笑道:“阿哟,内务部紧急命令,传你进京,你又怎能够脱身出来的呢?”伯宣笑了一笑道:“我正在话同你商量。”

  因即拉他坐到僻处,细将自己奶奶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