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们吃完了。”红珏一想,原来还有鸭子,也就笑了一笑道:“你们的嘴也太馋了,不留一点给少爷吃半夜餐的。”伯良忙道:“小菜不打紧,随便买些什么吃了就是。”

  于是红珏便叫娘姨留神,倘门口有馄钝担子挑过,唤住他,别叫跑了。娘姨答应晓得。其实红珏肚子也并不饥饿,两个人各戴着一副假面具。伯良心中还要把王巧林这件事,同红珏商量。因巧林今天对她说:“有个姓金的客人要讨我。还有房间中一班人,都劝我跟这姓金的。我因一心要嫁你,所以一口回绝。现在这姓金的,和他一班朋友,都不来了,十四这天,拆下脚账,算下来比较前一期,少了五十来个花头,以致房间内许多人,啧有烦言,说我这般做法,要弄断户头的。又说姓袁的未必要我,我还在这里做梦。我现在不同他们说什么,且待日后争口气他们看。偏偏你又是这般阴阳怪气,说了话不能作数的。若使你果然应了他们的话,我还有甚面目见人,只能到杭州去做尼姑了。所以这件事,再也不能多耽搁日子,必须早同红珏商量定当了,方是道理。”

  今天看红珏并无同他讨气的意思,便欲乘机将此话脱口,免得日后又难候着机会,故此有意问红珏:“前天我买回来的白玫瑰酒,你可曾吃完没有?如其还不剩着,我们俩对酌几杯,杀杀酒瘾如何?”红珏本极念杯,几天前头的酒,若在平时,早被她喝完的了。现在所说她当这里同小房子一般,在此只有应酬伯良的工夫,那有喝酒的时候,所以伯良买回来的四瓶酒,还原封未动,听他提起,倒不便说未曾吃过,答道:“大约还剩一瓶了,娘姨你替我去开了拿来罢。”

  娘姨便去开酒。伯良恐没小菜,又唤车夫买些酱鸭酱肉回来下酒。红珏在那一边,虽然也有酒吃,无奈润生因她多饮了酒,不免说话噜苏不休,故而不许她多饮,怎能杀得红珏的酒瘾。今番听伯良叫她吃酒,不免笑逐颜开,两人你一杯我一盏,好不乐意。伯良笑说:“我看现在一班吃堂子饭的人,着实可怜得很。她们没一个不要嫁人的。想我自从讨你以来,别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惟有我们俩爱情很好,义气深重,这名气倒传了出去。有个王巧林,大约你也认得的,她放着很好的客人不肯嫁,却慕我的虚名,一定要嫁我,你道奇怪不奇怪呢?”

  红珏本已有了几分酒意,听罢此言,冷笑一声道:“有她这种人,当你是好东西呢,我看你连半文钱糖都不值,你有什么义气?你讨小老婆不是打算做第二个诸荷生么!可惜世界上没第二个贾宝玉,肯落你们的圈套了,你却自以为自己的阴谋诡计,都藏在肚内,没人看你得出呢,真的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今朝我索性对你说明白了罢,在当年我预备嫁你,还未进宅的时候,你这里出来的那个姨太太,曾亲到我那边,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一生行事,真是丧尽天良,无情无义,作践了别人身体,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面孔,哄得人东西交给了你,你便反眼无情,借题发挥,撵人家走路。所有的东西,你也可吃没干净。若说打官司,你横竖是律师翻译,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谁也不是你的对手。这就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好手段。在我跟你之前,入你圈套的,也有好几个了,谁不是如此下场,我幸亏得了她的警告,所以跟你之后,贵重东西,没一件交给你收藏,却花了钱在银行里租一只保险抽屉,寄在那边,就为此故。你还当我猜不透你的大才,常哄我说,夫妻的东西,分甚你我,叫我把贵重首饰,向银行中起出来,交你收藏,免得年年出保险费。打算又行故智,难道我不明白么!只可笑你自己还痴心妄想,装出这恩爱来敷衍我,我也落得和和你的调,横竖身子已跟了你,就是假要好,也很消遣得了日子。讲到要我的东西,劝你今生今世休想这个,就待我两眼泛白了,两脚挺直了,我还有个女儿,也未必轮到你的份头。我晓得你这几年来,工夫已用却许多,心思也耗费不少,所以不肯丢却我者,皆因舍不得娶我时候的一千块钱身价,白丢了这几年的开消,念头转我不着,心中未免不甘,所以留我在此,慢慢的设法。老实说,照你这种心计,我本来自己也打算跑的。只为外间一班男子,也同你差不多,有良心的很少,所以不愿意再受别人委曲,守着这点东西,谅你转不着念头,也不敢待亏你,我也借此同你做一下子长久夫妻了。你现在大约因想不到我的好处,另用方法,居然有这王巧林着了你的道儿。我只消顾全了自己就是,也管不了别人之事。不过有句话对你说,普天之下,有个鞍儿配条马。你除我这外,家中还有一个女人,只一个男人,有了两个女的,还以为不足,现在又要讨第三人,这未免太不平等了。你若娶她之后,休怪我外间也要去弄一个男的消遣消遣,彼此谁也不管谁的账。今天一言为定。”

  她滔滔一片议论,说得伯良面涨通红,无言回答。讲红珏今天一半却为酒后失言,说话之间,未免令伯良难堪。但一半却因她与润生情热似火,颇以丈夫来家,便要丢却那边,回来敷衍他为苦。明知伯良并不是真心爱她,实为贪图她的首饰物件,此时听他提起要讨王巧林,便打算开诚布公,对他说个明白,以后彼此分道扬镳,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