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未知季兄知道否?”娥姁道:“此事我也略略告知你们季兄,谁知他一听见我被那个瘟官如此凌辱,他已羞愧得无地自容,其余之事,我反不便尽情宣布了。”审食其听了微微笑道:“其余尚有何事,何以不便告知我们季兄?嫂嫂虽然不说,我已略知一二。”娥姁听他话内有因,正中下怀,顿时装出万种娇羞的态度,眼泪汪汪地说道:“身为女子,处处吃亏。那时刑伤甚剧,生死难卜。他们无端相逼,我那时也是不得已耳。”娥姁自从这天和审食其谈过监吃苦之事以后,更觉审食其是一位怜香惜玉,多情多义的人物,因此每天对于审食其的起居饮食,无不体贴入微。就是刘邦和她做了这几年的夫妇,倒还没有尝着那样温柔乡的风味。因为刘邦虽然好色,人极鲁莽,闺房之内,无非一宿三餐,并无他事,怎能及得上审食其对娘儿们,知道温存体贴,娥姁此时,自知已非贞妇,做一次贼,与做一百次贼,同是一样的贼名。又料到刘邦现在正在戎马倥偬的时候,哪有闲工夫闯回家来。于是每晚上孤衾独宿,情绪无聊起来。
  有一日,适至审食其的房里,拟取浣洗的衣服。一进房门,只见审食其不在房内,忽有一位妇人,握了她又黑又亮,数丈长的青丝,正在那儿对镜梳妆。娥姁从门外进去,只见她的后影,不能看见她的正面,心里忙暗忖道:“这位美妇是谁?我们村中,似乎没有这般苗条身材的人物。”想罢之后,便悄悄地走至那位美妇的身后。忽见镜子里面,现出一个粉装玉琢的脸蛋,不是她心心挂念的那位审食其叔叔是谁呢?她一时情不自禁起来,便轻轻地赞了一声道:“好一位美男子!真个压倒裙钗了。”那时审食其正在对镜理发,冷不防听得背后有人说话,因为手里握了极长的头发,一时不易转过身子,就向镜子里面看去。只见映出一个眉锁春山,眼含秋水的美貌佳人,并且是含情脉脉,面带笑容,他就索性不回转头去,便朝镜子还她一笑。正是:万般旖旎图难写,无限风情画不如。
  不知娥姁见了审食其这般有情的一笑,她的心中作何感想,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意欲摧花慧姬逃世外势如破竹真主入关中
  却说娥姁那时正站在审食其的背后,一见审食其在镜子里朝她微笑,那还了得,一时意马心猿,无法自制。当时她与审食其调情的举动,不佞也不愿意细写。不久,她便与审食其两个,如鱼得水,以漆投胶,露水姻缘,情同伉俪。审食其虽然有负刘邦,但是出于被动,尚非主动,责他不能守身如玉,竟受娥姁引诱,自然罪不可赦。不过看他日后受封辟阳侯之后,尚怕物议,不敢常进宫去。后经吕后再三宣召,临之以威,他因错在从前,亦难拒绝于后。每常进宫,也不敢助纣为虐。就是对于外边臣子,又知排难解纷,所以一有危险,就遇救星。
  倘竟早死数年,或可幸免那位淮南王的一椎之苦。当时那班薄负虚名的人,也去与他交游,他若真是元恶巨凶,诸吕被杀的时候,早也一网打在其内的了。不佞本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物,何至袒护这位淫棍?因其确是被动,不佞故不苟刻责人。一个人读史,当用自己的眼光,不必以为那部《史记》,便是信史。
  所以这部《汉宫》虽说是小说体裁,与正史有别,然而书中所有的材料,倒非杜撰。阅者若因正史所无,就认为空中楼阁,那就未免腹俭了。
  现在再说娥姁自从与审食其有了暖昧以后,他们二人,真是形影不离,寝食难分,只不过避去太公、刘媪的两双眼睛。
  太公到底是她的公公,自然不会监督到她的私房之内去的,独有她的婆婆,有病在床的时候,毋须说起,有时病愈,自然要到媳妇房中走走。亏得审食其这人,年纪虽轻,世情极熟,他与娥姁有情以后,平时一举一动,无不十分留心。不要说他们二人此时的奸情决不会被刘媪察破,就是将来入了楚营,身为抵押之品,依然同寝共食,也未稍露破绽。观他细心,倒是一位偷香的妙手。谁知刘媪为人,真是一位好人。她恐怕她的那位好媳妇,因为有她在世,终究碍手碍脚,未免有些不甚方便,情愿牺牲自己皇太后的位分,一病长逝,躲到阴曹地府里边去了。娥姁一见她的婆婆归天,面子上不得不披麻戴孝,心里呢,少了一个管头,真是万分惬意。
  这时候刘邦内有姣姵替他运筹帷幄,外有樊哙、夏侯婴等人替他陷阵冲锋,一时声威大震,已与项羽齐名。这天正攻下胡陵、方与两邑,方待乘胜向外发展的时候,忽得刘媪逝世的凶信。算他尚知孝道,便令樊哙、夏侯婴二人,分守胡陵、方与两城,自己带了姣姵回家治丧。此时娥姁一见姣姵回来,心里不大高兴。她不是在芒砀山中曾经表示过不妒嫉姣姵的嘛,此刻何以忽又中变起来呢?她这人,虽是一位女流,却是历代皇后中的佼佼人物,不要小觑了她。她因姣姵这人十分伶俐,她与审食其的私事,恐怕被她看破。若去告知刘邦,她与审食其二人,便有性命之忧。她于是想出一条毒计,悄悄地去问审食其道:“你看袁姣姵的脸儿生得如何?”审食其便据以对道:“非常美丽。”娥姁道:“比我如何?”审食其道:“尹、刑难分,她是娇中含有英武之气,你是美中带着温柔之风。我们这位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