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心胆俱碎,正要去寻死,瞥见房门一动,走进两个人来。她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御林军,却是府中的侍尉。他们一脚跨进房门,瞥见地下横着一个尸首,不禁大吃一惊,忙俯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梁冀,不由得一齐慌了手脚,便一齐向寿娥说道:“现在御林军已经打进府中,现在正在前面搜查呢,将军又死了,教小人们怎生办呢?”寿娥忙道:“你们可以各自去寻生路罢。”
  有一个侍尉听说这话,真个似罪犯逢赦的一样,一溜烟出门逃命了。还有一个,他见梁冀死了,不觉动了野念。他本来是久已垂涎于寿娥的,一来是惧怕梁冀,二来寿娥有了庆、雪两儿,谁也不肯乱去勾搭了。他虽然每每在她跟前献了不少殷勤,无奈寿娥正眼也不去看他一下子,只好害了一个单相思罢了。如今见她这个样子,便对她说道:“夫人,此刻还不赶紧逃难么?马上御林军打进来,玉石俱碎了。”她忙向他问道:“你可知道庆、雪两儿现在逃到哪里去了?”他听这话,便撒谎答道:“太太还问呢,我躲在大厅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两个被那一班御林军一刀两段,两刀四段,早已了帐,我倒很替他们可惜呢!”
  她听说这话,止不住伤心落泪,那个侍尉却假意安慰道:“夫人,人死不得复生,哭也无益。如今火烧眉毛,顾眼前罢,赶紧去逃命要紧。”她听说雪、庆两儿死了,心早冷了,再也不愿去逃命了。便对那个侍尉说道:“多谢你的好心,可是奴家心已灰了,决定一死了事,如今家破人亡,我一个人活着也没趣味了,你却快去逃命吧!不要因为我,连累你的性命都送掉了。”
  那侍尉还不识她的心事,仍然劝她动身,她也不答话,顺手将领口上两个金钮子摘了下来,便往嘴里一送。那侍尉见她吞金,连忙过来抱住她的臂膊,说道:“夫人,你也太不明世理了,我在这里这样的劝你,你还不省悟,一定要寻死,岂不是可惜么?”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里说着,寿娥也不去答他,只将星眼紧闭,低头等死。他此刻什么大事都不管了,偎着寿娥还要劝她,随自己逃走呢。这时房门帘一揭,闯进四个御林军。他听脚步声音,忙回头一看,不禁失口叫道:“啊呀!被盎姑怀隹冢豆庖涣粒耐吩绾途鄙贤牙肓斯叵盗恕?
  寿娥的金钮子也在肚里,同时作起怪来,不等他们来动手,就一命呜呼,到九泉下陪伴梁冀去了。
  众御林军在梁冀的府中,一直搜杀到天亮,才算肃清。事后调查,共得男尸二百五十四口,女尸一百三十七口,活捉八十四人,共抄得黄金三千斤,白银一万二千七百余斤,金章玉印八十四件,大将军印绶一颗,刀枪三千四百三十一件,马八百匹,牛一千四百头,田五百八十六顷,绢三千匹,粮食一万二千八百余合,尚有奇珍异宝五十匣,零星物件八十箱。当由张恽按件呈报桓帝。
  次日下旨将河南尹梁胤,屯骑校尉梁让,亲从侍尉梁淑、越骑校尉梁忠,长水校尉梁志等,一齐拘到,斩首市曹。还有寿娥内外宗亲,及现有官爵者,一并诛于市曹,就连寿娥的母亲童老夫人也未能免。复又将太尉胡广,司徒韩缤,司空孙朗等,一班阿附梁冀之徒一并枭首示众。四府故吏宾客,黜免至三百余人。
  可是这层事起得忒仓猝了,不独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就是长安的众百姓见了这样的大变动,免不得也个个惴惴不安。
  街头巷尾,沸沸扬扬,不可终日。邴尊恐闹出别样的事故来,忙上表请下诏安民。桓帝准奏,忙下诏晓谕天下,诏曰:梁冀奸暴,浊乱王室。孝质皇帝聪明早茂,冀心怀忌畏,私行弑毒。永乐太后(即匽皇后)亲尊莫二。冀又遏绝,禁还京师,使朕永离母子之爱,永隔顾复之恩。祸深害大,罪孽日滋。
  赖宗庙之灵,及中常侍贝瑷、徐璜、左琯、唐衡,尚书令尹勋,动军马司张恽等,激愤建策,内外协同,漏刻之间,桀逆枭夷,斯诚社稷祐,臣下之力,宜班庆赏,以酬忠勋。其封超等六人为县侯,恽另加一阶,并赐黄金三十斤,良马五匹,其有余功足录。尚未邀赏者,令有司核实以闻。
  这诏下后,天下人心始为安定。单超复奏小黄门刘普、赵忠等,亦拼力诛奸,应加封赏。桓帝准奏,即封刘、赵以下八阉人为卿侯。从此宦官权力日盛一日了。
  梁皇后见乃兄九族全诛,不由得又悲又恨,加之桓帝因为梁冀谋为不轨,对于梁皇后便不十分宠幸,连足迹也罕至淑德宫了。梁皇后气郁伤肝,一病奄奄,竟无起色了,未上两月,一命呜呼。
  桓帝本来是个见新忘旧的人,见她死,毫不伤悼,只得照后妃葬礼,将她草草地入殡之后,急将邓贵人册立为六宫之主,邓贵人格外逢迎,桓帝自然是恩宠有加,不必细说。
  再表一班权阉将梁冀诛了之后,顿时癞狗得了一身毛,狂放到十二分,卖官鬻爵,任所欲为。桓帝向来是个懦弱成性的人,再加上耳朵又软,经不起他们的花言巧语,将他哄得团团乱转,要怎么便怎么,百依百顺。满朝文武见桓帝和他们亲密得厉害,谁不会趋炎附势呢,你也奉承,我也逢迎,没有一个敢去和他们走顶风的。这一来,这班权阉,格外自高自大,目无法纪了。
  这时却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