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时常走泸州经过的,这次便特地找到玄帝观。公孙树是见着了,但是叶上那有甚么露呢?就是略有些儿,又怎么能取得下来呢?在那两棵树下,徘徊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取露的法子来。亏了观中的老道,念我出于一片孝心,拿出一个寸多高的磁瓶来,倾了五十滴露给我。这是他慢慢的一滴一滴取下来,贮藏着备用的。我谢老道银子,他不肯收受。我带了那五十滴露回家,先母服了,果然把咳嗽的病治好了。因此我一见这叶便认识。”
  魏壮猷问道:“那玄帝观的老道姓甚么?叫什么名字?老先生知道么?”
  刘晋卿点头道:“我只知道一般人都叫那老道为黄叶道人。姓甚么?究竟叫甚么名字?却不知道。”
  魏壮猷道:“那黄叶道人此刻大约有多少岁数了?”
  刘晋卿笑道:“于今只怕已死了许多年了,我已有了二十多年不曾到那观里去。我去讨露的时候,看那道人的头发胡须都白的和雪一样,年纪至少也应有了七八十岁。岂有活到此刻还不曾死的道理?”
  魏壮猷道:“既是只有泸州玄帝观内才有这公孙树,这片树叶就更来得希奇了。”
  刘晋卿问是怎么一个来历,魏壮猷将从天空飘下来的话说了。刘晋卿也觉得诧异。
  刘晋卿去后,魏壮猷心想:这树叶必不是无故飞来的。我于今既知道了公孙树的所在,何不就去玄观帝探访一番呢?主意已定,遂即日动身向泸州出发。
  途中非止一日,这日到了泸州,径到玄帝观察看情形。果见殿前丹墀④里,有两棵合抱不交的树,枝叶秾密,如张开两把大伞。叶的形式,与从窗眼里飘进来的,一般无二。只这棵树上的叶色青绿,没有一片枯黄的。
  魏壮猷把这观的形势都看了个明白,记在心里,打算夜间再来观里窥探。正待举步往观外走,猛觉得头顶上一阵风过去,树叶纷纷落下来。惊得连忙抬头看公孙树上,只见一只极大的苍鹰,正收敛着两片比门板还大的翅膀,落在树颠上立着。那一对金色的眼睛,和两颗桂圆相似。魏壮猷生平不曾见过这们大的飞鸟,很以为奇怪。心想像这们高大这们雄俊的鹰,若好生调教出来,带着上山打猎,确是再好没有的了。只是他立在这树颠上,要弄死他容易,要活捉下来喂养,倒是一件难事。眉头一皱,忽然得了个计较。心中暗喜道:“我何不投他一个石子,惊动他飞起来,再用飞剑将他两翅的翎毛削断,怕他不掉下来,听凭我捉活的吗?”
  魏壮猷自觉这主意不错,随即弯腰拾了个鹅卵石,顺手朝那鹰打去。这石子从魏壮猷的手中打出来,其力量虽不及炮弹那般厉害,然比从弓弦上发出去的弹子,是要强硬些的。无沦甚么凶恶的猛兽,着了这一石子,纵不立时殒命,也得重伤,不能逃走。谁知这一石子打上去,那鹰只将两个翅膀一亮,石子碰在翅膀上倒激转来,若不是魏壮猷眼快,将身子往旁边闪开,那石子险些儿打在头上。然石子挨着耳根擦过,已被擦得鲜血直流。
  魏壮猷不由得又惊又气,指着鹰骂道:“你这孽畜,竟敢和我开玩笑吗?我要你的命,易如反掌。”口里骂着,遂放出一道剑光来,长虹也似的,直向那鹰射去。哪知那鹰立在树颠上,只当没有这回事的样子。剑光绕着树颠,盘旋了几转,只是射不到鹰身上去。魏壮猷这才慌急起来。正在没法摆布的时候,那鹰两翅一展,真比闪电还快,对准魏壮猷扑来。魏壮猷料知敌不过逃不了,失口叫了声:“哎呀!”便紧闭双睛等死。
  少不得说时迟那时快的两句套话,魏壮猷刚把双睛一闭,耳里就听得殿上一声呼叱,接着有很苍老的声音喊道:“休得鲁莽。”那喊声才歇,就觉得一个旋风,从脸上掠了过去。睁眼看时,那鹰已在这边树颠上立着,殿上站着一个白须过腹的老头,左边胳膊上也立着一只和树颠上一般大小毛色的鹰。
  那老头笑容满面的,望着魏壮猷点头。魏壮猷见鹰尚有这般厉害,这养鹰的老头,本领之大,是不待思索的了。当下不因不由的,便存了个拜这老头为师的念头,紧走几步到殿上,对老头拜了下去,说道:“若不是老丈相救,小子已丧生于鹰爪之下了。小子年来游行各省,所遇的英雄豪杰不在少数,竟不曾遇见有这鹰这般能耐的。两鹰是由老丈调教出来的,老丈有通天彻地的手段,可想而知了。小子一片至诚心思,想拜在老丈门墙之下,千万求你老人家收纳。”
  老头伸手将魏壮猷拉起来,笑道:“你的骨格清奇,将来的造诣不可限量。但是我不能收你做徒弟。来,我引你见一个人罢。”
  魏壮猷随着老头,弯弯曲曲的走到里面一个小厅上,不禁又吃了一吓。原来这厅上,睡着一只牯牛般大的斑斓猛虎,那虎听得有脚步声,一蹶劣跳了起来,待向魏壮猷扑来的样子。魏壮猷才被鹰吓了那们一大跳,惊魂还没定,哪里再有和猛虎抵抗的勇气呢?吓得只向老头背后藏躲。亏得老头对那虎叱了一声,那虎才落了威,拖着铁枪也似的尾巴,走过一边去了。
  魏壮猷心想:幸亏我在白天遇了这老丈,若在黑夜,冒昧到这里来窥探,说不定我一条性命,要断送在这两样禽兽的爪下。魏壮猷一面这们着想,一而跟着老头转到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