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合掌答道:“居士此後如能确遵令师梦中的训示,三思修持,贫僧愿助一臂之力!若眨眼就把那训示忘了,这番即算保得住性命,然以後随时随地,皆难免不再有七星针飞到居士背上来!”周敦秉一听确遵令师梦中训示的话,不由得心里惊服到了极点!暗想:我那回做的梦,连我母亲、妻子都不知道,这和尚若不通神,如何能晓得呢?当下绝不踌躇的便道:“弟子知道悔改了!”智远点头道:“七星针原是排教中最厉害的道法,排教中有这种能为的,只有掌教的一人!要救冶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排教所恃以护教,而能与师教抗衡的,就在这一针,比师教的五雷天心正法,还来得厉害!这针本是苗峒里传出来的,汉人没有治法!贫僧於今仗著佛力,替居士将背上的针拔出来,不过须准备几样应用的东西,借笔墨给贫僧开写出来。”
  周敦秉妻子连忙拿出纸笔。智远开出单来,周敦秉接过来看了,问道:“师傅要做很多人吃的饭菜吗?怎么用得著这么大的锅竈和蒸笼呢?”智远道:“说起来,居士不要害怕!这七星针非同小可!受伤的人,非坐在蒸笼里,不断火的蒸七昼夜,不能拔出来!”周敦秉变色说道:“弟子那有这法力,能在蒸笼里坐七昼夜呢?”不知智远怎生回答?毕竟如何救得周敦秉的性命?且待第二十九回再说。施评冰卢主人评曰:此回入周敦秉传,用补叙法,与写以前诸奇侠不同。当周敦秉学道归来之日,正老母病床危急之时。卒能一药而瘳,重叙天伦之乐。在周敦秉始虽获罪於乃父,对於老母,可谓能稍尽子职矣。使果能从此静处养亲,屏绝外事,犹不失为一纯正道者。而乃以好嬉故,致身受七星针之惨祸,重贻家人之忧。不独无以对老母,抑且有负乃师矣。天下之以奇技淫巧贾祸者,夥矣。观乎周敦秉之枷锁水鬼、远致食物、役使鬼类,可谓极奇巧之能事。而後日之受创几死,亦即以此。然则世人又何事竞尚奇巧哉?著者於此,寄意深矣。

  第二十九回土地庙了道酬师义冢山学法看鬼

  话说智远听了周敦秉的话,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居士果有这种能为,还用得着贫僧来多事吗?不过贫僧也得去找一个帮手来才行。居士且将应用的东西备办停当,贫僧去一会便来。”
  周敦秉欲待问帮手去哪里找,智远已转身出来,引朱复往外就走。
  朱复跟着出了周家,问道:“师傅已给这人治好了么?”
  智远笑道:“这般容易治好,也不是七星针了呢。我还得去找一个人来做帮手,可因此了却一重公案。”
  朱复诧异道:“师傅一人的力量还嫌不足吗?”
  智远道:“不是我一个人力量不足的意思。你可知道学道的人,有法,财、侣、地四件东西么?这四件东西,缺一不能成道。”
  朱复听了不解,智远道:“没有法,不能卫道;没有财,不能行道;没有侣,不能了道;没有地,不能得道。所以,缺一不能成道。”
  朱复道:“学道怎么还要财呢?”
  智远道:“你此时离道还远得很,那里便能领悟到这一步?有修炼几百年尚不曾成功的,就因为这四件东西,不是有大缘分的人,不能一时都备。张三丰因得不着个财字,直等到沈万山出世,他才成正果。你将来若肯努力上进,缘分又好,这四件东西,就容易给你遇着。我于今要找的这个帮手,姓刘名景福。因得不着一个侣字,迟了五十年,还不得了道。我今日去做他的侣了他,他将来可为我得地以成我。此中因缘,很是玄妙。”
  朱复听了这些话,全不懂得。知道问也无用,只低头跟着行走。
  约莫走子半里多路。忽见前面一座小山脚下,有两株合抱不交的大樟树,杖连干接,如向天撑开两把大伞。两树当中,夹着一座小小的石砌土地庙。智远走到庙跟前,那庙的木栅门即时喳喇一声开了。智远合掌当胸,走进庙去,朱复也跟在后面。只见这庙就只一间房屋,当中设了一座石刻的土地神像,神像前的供案香炉,都是粗石凿成的,上面堆积的灰尘,有寸来厚,这庙香火之冷淡,可一望而知。
  供案旁边地下,仰面躺着一个衣不被体,瘦如枯柴的老人。蓬头垢面,手脚挺直,像是早经断了气的。智远朝着那人拜倒下去,口中说道:“弟子智远,特来恭送师尊一程。”
  也怪,智远的话才出口,那人已翻身盘膝坐起来,点头应道:“很好,很好。周敦秉自作之孽,死本应该,只因他存心尚不恶,且屡次救人于厄,立了些微功德,我可以帮你救他不死。不过李金鳌为排教之首,平生功德极多。你须告知周敦秉,万不可存报复之念。”
  刘景福说罢,端坐瞑目。智远也跌坐合掌,闭目念经。
  朱复在旁看刘景福的神情,已是死了。一会儿工夫,智远立起身来,对朱复道:“去罢。此间的事,已经完了。”
  朱复即跟着智远,走出土地庙,再回头看庙里时,刘景福已端坐在石供案上面,不由得心中诧异。暗想刚才的神气,不是和死了一般吗?怎的一转背,又坐在供案上了呢?忍不住问智远。智远遂将刘景福的履历说出。
  原来刘景福是武冈州的人,他父亲刘东平,在贵州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