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的武官。屡次因征苗族有功,升到了参将。刘景福那时只得十二三岁,跟在他父亲任上读书。有一次刘东平带兵和苗族开战,苗族里面有个会妖法的苗子,苗峒里称这苗子为济法师。济法师使妖法,将刘东平打败数次。后来刘东平用鸡狗血及污秽之水把济法师的妖法破了,并将济法师活捉过来。照律本应处斩的,但是刘东平很爱惜济法师,想暗中留在跟前,以备他日征苗之用。
  刘东平主意既定,便在私室提出济法师来问道:“你的法术很好,我想用你将来征服诸叛苗,你愿意为我尽力么?你愿意,我便设法保全你的性命。”
  济法师叩头说愿意。刘东平又问道:“你经过此番污秽之后,法术还能灵验吗?”
  济法师道:“只须用清水沐浴一次,即无妨碍。”
  刘东平就将济法师留在跟前,而以当场格毙,具报清廷。济法师感激刘东平活命之恩,终日在刘东平跟前,如仆役一般,并把姓名更改了。刘东平自从留了济法师之后,在参将任上几年,绝没有苗族叛变的事发生。
  济法师遂也无所事事,只每日等公子刘景福放了学,陪着玩耍,时常玩些新奇把戏给刘景福看。或是用分身法,现出无数的济法师来,把刘景福围住,或是用替换法,随手指一张方桌,说是一只牯牛,那方桌便立时成了牯牛。刘景福看了,自然高兴。并纠缠着济法师要学。
  济法师总是推诿道:“这些玩意儿,公子学了没有用处。公子只认真读书,将来入学中举,点翰林,做大官,等到做了大官,会玩这些把戏的人,看公子要多少,便能有多少来伺候公子,岂不比自己学了去伺候别人的强多了吗?”
  济法师虽是这般劝说,然刘景福想学的心思,仍是毫不减少。而纠缠了几年,刘东平升了江西的总镇,快要起程了,仍想带济法师同走。
  济法师道:“小人受了活命大恩,本宜随侍终身,图报万一。奈小人除了懂得些微法术而外,全无可用的本领。并且大人此去江西,逆料没有使用小人的事,等来生再图报答高厚罢。”
  刘东平不便勉强,只得由他告别。
  济法师向刘东平作辞之后,对刘景福说道:“公子屡次想从小人学法,小人因公子不是能学这些玩意的人,不肯传授公子。于今小人将与公子分别了,倒想传授公子一点儿法术。但不知公子想学甚么?”
  刘景福听了,异常欣喜。连忙问道:“我想学甚么,你便传我甚么吗?”
  济法师点头应道:“公子思量停当了再说,说出口便不能更改的。”
  刘景福少年心性,暗想有许多希奇法术,他都做给我看过,都不过是玩意儿,学了无味。人最难看见的是鬼,我何不要他传授我看鬼的方法呢?想罢,就对济法师说要学看鬼。
  济法师道:“好,学看鬼容易。不过公子想要看鬼,便不能害怕。公子今夜不要睡,小人传公子的法。”
  刘景福这夜二更时分,由济法师带到一座义冢山上。济法师用手在地下画了一个大圆圈,教刘景福盘膝坐在当中,自己陪坐在旁边。问刘景福道:“公子坐在这里,心中有些害怕么?”
  刘景福道:“有你在我跟前,我不害怕。”
  济法师笑道:“我不能随时在公子跟前。公子害怕,却如何能学法看鬼呢?”
  刘景福道:“我学会了法,自然不会害怕。”
  济法师指着地下道:“我刚才画的这道圆圈便是法,坐在这圈里的人,只要不动,不叫唤,无论甚么鬼,也不敢近前。心里尽管害怕,不跑出这圈子,是不妨事的。公子能忍耐着不跑出圈子,不叫唤么?”
  刘景福道:“能!”
  刘景福这能字才说出口,一转眼已不见济法师的踪影了。心里就吃了一个老大的惊吓。满想呼唤两声,只因济法师吩咐了,不能叫唤的,只得坐着不做声。
  这时正是九月间天气,寒风振木,冷露沾衣,一轮清如水明如镜的月光,照得树阴草影,在地下成种种奇形怪状。加以微风撼动,俨然是山魈野魅,在那里摇头摆脑,将要扑近身来的样子。刘景福见了这种情景,已害怕得周身毛发都竦然直竖起来。
  而三百六十种的虫类,一到秋天,都感各自的寿命不能长久了,彻夜饮泣。有房屋居住,心中毫无所畏惧的人,听了这种秋虫唧唧的声音,尚且无端要生出许多凄凉之感,何况刘景福在这恐怖横生的时候,那里还辨得出是虫声呢?简直以为是满山的鬼哭神号。因此不但害怕得毛发直竖,竟吓得十万八千个毛孔里,孔孔淌出冷汗来,四肢百骸,没一处能禁止得住发抖。抖得三十六颗牙齿,阁阁阁的响起来。
  待欲遵守济法师的吩咐,不叫唤,不跑出圈子,无奈害怕得太厉害,心思若再不把济法师叫出来,也会就这么吓死。于是张开口要叫唤。只是吓极了的人,喉咙里仿佛塞了甚么,再也叫唤不出。没奈何,只得要跑了,然叫都叫不出,又那能跑的动呢?刘景福到了这时,真是心胆俱裂了。不过尽管心胆俱裂,济法师仍是不见。既不能叫唤,又不能跑动,仍得坐在圈子里面,接连出了几阵汗,汗也出得没有了,却总汇到两只眼里,变出眼泪直流。
  正在急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