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轿夫快走。出了城门,放声大哭,说了声:“哎哟!我的姐姐!”就涕泪滂沱,泣不成声,嚎哭起来。两个轿夫吓得魂不附体,飞也似的奔跑。瑶琴、宝剑追不上,气喘吁吁的,还连声哈哈大笑。马柱勒住马喝道:“大爷哭,你们不赶快跟上,笑些什么?”瑶琴笑道:“那宋衙内迈一步放一个屁,真薰得受不了。”宝剑说:“那不算什么,他挣扎一次放一个屁,你准没听着。”马柱也被逗笑了,催促小子们快走。从山阳城门到河边有五六里路,璞玉连声啼哭,看见大船方才停止,擦了脸,敛了声。两个轿夫抬到河边,璞玉下轿。轿夫从马柱手里接过轿钱,离开了哭鼻子大爷就走了。

璞玉进舱,向金夫人哭着详说了那些事儿,金夫人为两个姑娘伤心,也哭了一场。

翌日清晨,风住雨霁,大船鸣锣南下。那时正值六月天气,南风徐拂,遥送两岸荷风,香气连绵几百里,渐渐进入江南了。

正是:

天涯浮云乡关远,满江繁花涟漪香。

一日经过高邮湖,到了江都附近。江都即扬州。五记功三增勋与节度使官职相等,从扬州以南都属管辖之内,地方州官县官得报,到江边迎接。

那时贲侯业已差遣龚高去杭州筹办衙门事务。扬州苏知府的儿子苏令安是熙清的姑爷,也备了礼品来迎接岳父。那时码头上船只麇集,岸上车马无数。众船中有一艘大船桅杆的旌旗很整齐,大纛在风里飘扬,时卷时展,看不清上面的字,只有“奉敕”二字看得清楚,想来是贲大人的船了。先派人禀报,苏令安上了大船,跟着高珍进舱一看,多少官员坐在那里。贲侯见了女婿心里喜欢,苏令安向前双腿下跪请安,还替父亲苏知府单腿下跪请安。贲侯站起握手问:“老亲家好!”苏令安又向众官员施礼见面。贲大人笑道:“这是贱婿,请诸公赐教。”众官员欠身微笑说:“不敢当!”苏令安生得俊俏洁白,举止文雅,众官道:“衙内真不愧是大人之佳婿。”

贲侯对璞玉说:“将妹夫引至后船与你母亲见面。”璞玉“喳”一声带苏令安出去。

众官见贲侯有事,不宜久坐,起身要走,贲大人送到船舱门口,众官频频说,

“请留步。”等众官出出,进舱已是灯火辉煌、满船通明了。

苏令安将熙清眼下不能来,到杭州后再来请安的事儿说了以后,到前舱与贲侯谈到深夜方歇。

翌日,众官遣人持手本宴请贲大人、苏少爷去平山堂赴宴,贲侯允诺。早饭后带领公子和东床,回拜众官来到虹桥渡口,众官早在那里备了画舫等候。贲侯下轿,见了众官,坐上画舫溯流而上。满江水光潋滟,荷花习习,两岸的画栏飞檐,松亭竹楼,环山沿水,相与掩映。还有垂柳连绵,蝉声鼓噪,画舫争流。那些青山白塔,飞鸟在断云里翱翔,眼前美景真是绝妙的一幅工笔画。不久到了平山堂下,众官先登岸等候。画舫在水榭旁边停泊,贲侯登竹桥上岸,与众官游览一会儿,又凭吊了欧阳修的遗迹,坐在正厅饮茶,一个戏班子来彩排戏剧。那苏衙内专爱清静,不好热闹。戏一开演就是《丰年鬼弄》等热闹戏,苏令安起身离席说:“乘一会儿凉。”走了出去。璞玉也跟了出来,一同到水边栏杆上看了一会儿钓鱼,又登竹楼纳凉,苏衙内就躺在竹椅上睡着了。

璞玉下楼,观赏清幽景色。走去时,仆从问道:“少爷上哪儿散步?”璞玉笑道:“散步就是信步走走,随意闲溜口才叫散步。如若事先定了去处那就不叫散步了。虽有好山清水,还有什么兴味!”大家低声笑答“对!对!”

璞玉倒背着手,信步闲逛,顺着平山堂正面小路走去。

那时正值三伏天气,晴空万里,烈日当头,象在火炉里一样。侍从都汗流浃背,又渴又热,扇着扇子,气闷喘吁。走了不到二三里,到了一个旧坟茔地,满地杂草丛生,有二尺多深,那些坟堆儿不少已经坍塌了。璞玉看了又叹息。永柱热得忍不住道:“少爷回去吧!这草丛里的热气薰着不是好玩的。花厅阴凉的地方不坐,太热天在旧坟地里有什么可看的?”璞玉道:“你们要是热得受不了,坐在那边松树底下休息一会儿!我在这儿转转,倒挺痛快,不觉得热。”又转到一个大墓前,这墓不甚坍塌,只是墓碑稍稍偏斜了一点儿。上面写的是:“辅国公封赠三品通议大夫金如山夫妻之墓”,璞玉惊愕自忖:常听说舅老爷名讳如山。但不知为何在这儿?又看前面的石桌,有一半缠绕了许多山竹、藤萝之类的野花野草。璞玉对这位长眠九泉的尊长,总觉得有点崇敬之情,便叫仆从们去取香烛果酒,说要祭奠坟墓。马柱笑道:“大爷真会耍笑,咱们为什么无故给别人的坟上供?况且买香烛果酒必得进城,这里荒郊野外上哪儿去买?”元凯道:“大爷真想磕头,我垒起一曰土放在石桌上,大爷磕上几个,尽一份心好了。”说完就用佩刀刈草,将一湿土垒在石桌上。伯林又折了根粗草插在上包上笑道:“这叫草香。”璞玉撩起衣襟跪在墓前磕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