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凌云,二人缓步慢行,携手攀谈,沿路傍花随柳,朝城门而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泣红亭 第十一回 凌云诗骄遇蠢客 宪章酒傲激狂生

第十一回凌云诗骄遇蠢客宪章酒傲激狂生

诗曰:

沐浴虔诵光明经,却下珠帘缒檀清。

娇嗔小鬟迟饲鸟,恼人莺语太叮咛。

却说李宪章用几句话激动了施凌云,二人同出门,沿着西湖湖滨走去。这时迎面过来个人。此人头戴绡呢大檐新式春帽,身穿青贡绸棉袍,上套灰天鹅绒马褂,脚登白粉厚底半高鞘夹靴,胯上佩荷包,浑身是最时行的打扮,口里嚼着槟榔。快步走来,把帽檐上起楞儿的红杠扣在后脑勺上。此人面容消瘦苍白,燕尾黑须。他姓于名和,杭州城里的闲人,整日奔走在繁华场所,出入于歌女群中和阔佬宴上,他善于揣度人心,曲意逢迎。看见施凌云便道:“三爷上哪去?您舅舅傅老爷今天在苏堤请客,等你去作陪,快去吧!”

施凌云没法,向李宪章蹙眉道:“仁兄先走一步,今天小弟不能遵命了。”说完和那人要走。那人向李宪章躬身陪笑。李宪章还礼,简略地应酬几句,施礼相别。当下暂不提施凌云陪于和往苏堤走去。

李宪章独自回来,见了璞玉道:“我见着施凌云了,用几句话激他同意来见公子。不料在半路上碰见了他舅舅派人来叫他,这才分道走了。公子何时有雅兴,我再去。”

璞玉道:“小弟我求贤若渴,那施公子若有真才,很想立刻见面,有劳学兄,最好近日再去一次。寒舍虽然岩穴僻远,但愿效仿赵国的平原君大宴十日。”李宪章道:“那我就改天再去一趟。”

正是:

世俗结朋逐名利,高贤交友求真知。

且说又过了几天,李宪章又到孤山,见施凌云道:“今日天朗气晴,自持兄真该找璞玉一谈,”施凌云欣然允诺,叫老仆看家,就和李宪章徒步走了出来。施凌云问道:“仁兄来了几次,璞玉公子是否知道?”李宪章道:“怎么不知,都是他一再催我来的。今早我出来时他说:”施兄若有真才实学,我愿给他牵马执鞭。若是不学无术,那就不如不来。鄙陋遮不住,拙劣难久藏,如若徒有虚名,败在我的笔下,就太不知趣了。‘我回他说:’自持兄是鸟中凤凰,文中龙虎,焉能败于你手‘!“施凌云冷笑道:”李兄过奖,一见便知。“二人说着来到城西门,看见一个怪人。

那人生得脸平,头偏,小耳朵,塌鼻梁,乱眉毛,金鱼眼,背稍驼,身极胖,胡须稀疏,声音沙哑。此人姓甄,因他家房后有八棵枫树故号八枫名光。为人极其狡诈,今秋会试得了恩贡副榜。他的父亲也有些名望,住在城内。甄八枫平日忤逆不孝,不守本分,时时向他父母寻衅生事。父母将他赶了出来,分居另住在城西门外。老婆娘家有钱,所以他仗财欺人,结交恶友坑害良民。

那日他正倒背手闲站。见李宪章、施凌云二人走来,向前拦住问道:“李先生从哪儿来?路过我的门口儿,怎么也不进去喝杯茶?”李宪章以前跟他有点认识,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去诸施三爷同过来,不料巧遇甄兄。太阳老高了,我们进城办点要紧的事儿,不能到府上拜访,有罪!有罪!”

甄光问道:“施三爷岂非傅教授的令甥自持兄乎?”施凌云道:“正是,仁兄何以知之?”甄光笑道:“文章一道,自然一气贯通,为何不知?二位仁兄可是去城内贲公子家?他是军门之子,富贵之家,兄等当然要去拜见,小弟会试名列前茅,只因没有权势,才受人冷落,否则为何过家门而不入乎?二位仁兄远道而来,必定脚乏,可否光临茅舍喝杯茶?”

那时李宪章从清早来回紧赶,又乏又渴,笑道:“自持兄久仰大名,无缘进谒,今日幸遇,礼当趋府拜见。”甄光立即让路。施凌云见了他的人品,听了他的话,踌躇不想进去道:“凌云素昧平生,岂敢叨扰?”李宪章道:“既是斯文同道,有何叨扰可言!”便拉着施凌云的手进了堂屋施礼坐下。甄光斟了茶,随后就摆上酒席。

要问甄光为何这么殷勤?原来甄八枫在此地是个徒有虚名的才子,有人还给他捧场。不料想从北方来了一个贲公子,虽是武职门第,但是确有才华。他的名气逐渐传扬出去,尤其是总试官应大人在众人面前极力称赞璞玉,以致全城众口交誉。甄光又是嫉妒,又是气忿,就想找一个才子当自己的帮手把贲公子压下去。有一天,他跟傅教授说了这个意思。傅教授说:“要找这样的才子,只有我的外甥施凌云,但他的性情孤傲,很难拟交。”今天无意巧遇,正对甄光的心思,所以格外尊敬,刚端上茶就斟上酒。

施凌云看甄光并无书生风度,举止粗鲁,酒摆上来也不推辞,谈笑风生,喝了起来。李宪章又从旁频频夸奖甄光,说他和璞玉相比不分上下。施凌云信以为真,喝至酒酣耳热,诗兴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