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呢?”德清道:“不仅卢姑娘不愿意,舅舅也不愿意,唯独娜氏奶奶看姑娘二十多岁了,而且病病殃殃的。没个见好,这才下了狠心把她许配出去,这样才促成了那件事儿。”

德清连忙问道:“你老是问这听那,啊啊的,酒也不喝,菜也不夹,这是怎么回事儿。”

璞玉连忙干了一杯酒,夹了一筷子莱,又“啊!”一声,德清笑道:“那朱商人的彩礼最重,什么王公大人也不能和他相比。此地不象咱们家乡,不用马牛骆驼羊,都是注重实物。彩礼中有:汉玉吉祥如意二付、珍珠手镯二双、宝石宽簪一付、自鸣钟四座、洋金表一只、赤金耳罩子一付、二尺五寸珊瑚树一架,还有蟒缎貂皮袄,各种手饰不计其数。成婚礼:金杯八个、足银一千两等等。”

璞玉道:“姐姐记得怎么这样清楚?”德清道:“送彩礼的宴席上我亲眼见的,怎么不详细?”

璞玉问道:“那你当然看见女婿了。”德清道:“我没有看见。听说女婿拜娜氏奶奶时槟红看见的。”璞玉忙问槟红:“你看那老汉怎样?”槟红笑道:“脸长的象核桃皮,一指头深的皱纹,上面还带着麻子,一只蓝玉石眼睛象嵌歪了的珠子,齉鼻子,络腮胡子从耳朵连着脖子,歪嘴还喷着臭味儿。别说卢姑娘那样水晶宝石似的人儿,就是我们丫头见了也犯恶心。”

璞玉、德清听了都忍不住笑了。金绍道:“这丫头说得太夸张了,你怎么知道他的嘴臭?”槟红拧着眉头道:“我估摸是那样,不说别的,他身上虽然裹的是蟒缎,还不象包个木头疙疸么?”三人都笑了。

璞玉还接着往下问,德清道:“卢姑娘听说要嫁人以后,茶饭不进,一连哭了几天。知道过门的日子近了,几次摸刀寻剪子要死,都让娜氏奶奶和丫头们阻止了。画眉看着姑娘不依,吵着要娜氏奶奶退婚,挨了顾氏奶奶两次打。画眉、卢姑娘二人眼看就要走上绝路,忽然一夜之间失踪了。”

璞玉大惊失色问道:“怎么了?”德清道:“不知是怎的,在卢姑娘跟前睡觉的几个丫头,翠玉、老妈子们都一点也没有察觉。那时金公舅舅也不在家里,全家沸沸扬扬地折腾起来了。顾氏奶奶还真有主心骨,她教家人‘不要声张,想来是暂且躲躲罢了。’她立即差人连夜寻觅就近的儿个地方,说来也真有点跷蹊,墙外竟毫无痕迹。金公舅舅回家以后无奈要退婚。那洋商人那肯善罢甘休!大吵大闹要告状打官司。你想舅舅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吃得起洋人的官司?况且更不敢提小姐失踪,因此困窘万分,一夜之间须发都急白了。后来忽然想起汉朝皇帝用假公主蒙骗单于的计策,将翠玉冒充卢姑娘嫁给了朱商人。那翠玉本来也长得不错,用珍珠蟒缎妆扮起来也真象个名门闺秀。这也是翠玉的造化,陪送了卢姑娘的全套嫁妆和四个丫鬟。听说夫妻倒还和睦,朱商人眼里把翠玉看成杨贵妃了。”

璞玉道:“卢姑娘到底怎么了?”那时饭莱已上齐,德清只顾吃饭也不说话。璞玉又问槟红道:“卢姑娘真的逃走了不成?”槟红道:“往哪儿跑呀,看来是跳井了!”璞玉一听这句活,刚刚咽下的饭菜猛冲上来堵住喉咙,两手一张,仍下碗筷,两眼翻白,身子猛地一仰,倒了下去。

欲知璞玉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泣红亭 第二回 秉丹心疆臣奏忠言 结金兰义友诉知音

第二回秉丹心疆臣奏忠言结金兰义友诉知音

传神好文章,有如风云涌。

不能动人心,巧笔有何用!

话说德清、金绍等大吃一惊,连忙急救璞玉。折腾了好半天,璞玉才吐出饭菜,并夹杂着混浊的血水。德清教丫头端水让璞玉漱口。槟红因惹下了大祸,怕的了不得,连忙上炕给璞玉捶背揉胸。璞玉睁开眼睛,也不管屋内人们是否嫌恶,便放声痛哭起来。

德清责怪槟红道:“死奴才!不明真相信口胡吣,卢姑娘跳井的事儿你亲眼看见了吗?光是一只靴子掉在井栏旁边,你就能断定她跳井吗?”金绍道:“何况哪有她同画眉二人同时跳井的道理呢?”他扶起璞玉不住地劝解,可是璞玉更是大声哭号,如怨如诉,活象和尚唪经唱偈一样。德清对金绍道:“别劝他了!教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自然会停的。”说罢收拾饭桌,扫擦吐物。

璞玉哭得嗓子发干,槟红端来一杯茶水道:“少爷醒一醒吧!我把话说错了,卢姑娘并没有死,可能暂时去那个朱商人家了。”金绍、德清听了这种没有用的话都笑了,又安慰璞玉吃饭,璞玉说吃不下去。德清料他睡不着觉,叫他喝醉了酒,搬进书房睡下。

璞玉因赶路劳顿又加上伤心,借助几杯酒力睡到半夜,忽然醒了过来。这时窗外雨声淅沥,书房索寞,旁边睡的只有瑶琴、宝剑两个侍童。想起香菲对他的痴情,不料竟落到这种地步,好似万箭穿心,确实难以忍受。璞玉捶枕摸床,悲痛万状。刚刚又要入睡,忽而听到耳边有人哭喊:“璞玉!璞玉!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