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红栏,自然好看多了。” 大家说是。华梦庵又道:“此地便榜个‘漏月轩’ 如何?” 薛筱梅等一齐赞好!秦文也很欢喜,忙喊记下了,贴了条子。
  又引着向南,再进一重八角门,却又是一所三间院子,却是背面。打游廊转过正面看时,那院子是朝南的。天井甚长,种满了桂花,约有三五十株,一望无尽。左右两带走廊,不知通到哪里。林冠如道:“ 这里榜‘ 听霓裳馆’ 如何?”盛蘧仙笑道:“这不如榜作‘冷露山房’,这楼上便用‘摘星楼’如何?”大家都说:“ 这个好,这个好!” 便也贴了条子。秦文又引众人向回廊上走去,走到尽头显出一座月洞,上面镌着“ 映月” 二字。出月洞再 回 头 看 那 榜 的 是“小广寒”三字。却又是一带游廊,盘沿下山去了,足有七八十级才到平地。先到了一座小亭,这亭便临着池子。那池虽不甚宽,水路颇长,弯弯曲曲的向北流去。亭对面便是刚下来的那座山。何祝春因道:“这里榜‘皱碧’ 二字如何?”秦文说:“好!” 那亭又接着游廊,向西转去。又是一座三面山一面水的朝西湖亭,容得八九桌席面。见已榜着“ 屏山带水”四字,便不进去。
  绕过北面几曲石桥,接着一座船式小厅,盖在水面。众人进内见分间格式俱照西湖船样子,两面开窗便宛然真的一般。已榜着“舫斋赖有小溪山”的长匾。何祝春道:“这七字不如竟用‘花为四壁船为家’了。”秦文笑点点首。众人回了出来,那石桥弯向西去。接着一座三角式小亭三面临着水,榜着“ 心如” 二字。再向西去便是一座花墙挡着,沿墙过此才见一个月洞大门。进去见一方极大的天井,种着几十株挺高挺大的榆树。中间一带甬道,走甬道上去便有一座白石露台。环着太湖石琢成的栏杆上面是朝南的九开间一所敞厅,轩宏莫比。里面也不分间,摆着一百张方桌还宽绰的很。人在里面讲话,多有嗡嗡的应声。中间已设下一席,有许多管家伺候着。
  秦文便让众人入席,各依年齿坐下。秦珍坐了末位,秦文便坐在秦珍上首。管家上了一道大菜,众人吃了。秦文喝口酒道:“这园里碑石不多,改日还要屈诸位题咏几处,勒在回廊上才耐人寻味些。” 白剑秋道:“这个自不可少,咱们何不趁今儿,便即席上各题一点儿 如 何?” 秦 文 笑 道:“这个太辛苦,不如多用杯儿酒,改日请教罢。回来还有几处儿,要费心题额呢。” 盛蘧仙却早兴致勃勃的,情见乎色。还是何祝春递了个眼色,蘧仙才回过念来。想这些人横竖也懂不得什么,何苦搜这个肠子,因也不则声了。吃了几道菜便出席来,向石台上望望,见两面的墙却是太湖石砌成的。再看卷篷上面,见那架梁楹条,却是一木生成的。足有十二丈长,暗暗赞叹一回。又看正中榜着“ 晚春堂” 三字,便忽忽不适意起来。因想道:好好的,怎么榜这三字,虽是桑榆晚景的意思,终究不是个吉兆。刚想着出神,忽有人把肩儿拍了一下。回头见是何祝春,笑着问道:“你一个儿老站在这里什么?”蘧仙笑道:“没甚事。” 祝春因道:“ 听说他家三哥儿很不俗,怎么连影儿也不 见 了。” 蘧 仙 笑 道:“光景也是纨#子弟,干不了这些,所以躲去了。” 祝春笑了笑。忽里面管家出来请用点心。祝春便将着蘧仙的手进来,入座用了点心。又闲谈了一会儿,摆上饭来,随众人吃了,各自散坐谈天。
  祝春便和蘧仙、梦庵聚了一块儿谈心。管家递上脸布,三人抹了脸,又漱了口。小厮送过茶来,梦庵喝了一口,向怀里掬了枝雪茄烟出来擒在嘴里,小厮送火过来。梦庵点着了火吸了一口,烟喷出了伏到坑桌上来,听祝春和蘧仙讲话。听蘧仙道:“我不知怎么,看了这园子里景致,便感触起许多愁绪来,觉得处处是我伤心的所在。这会子又吃了点酒,便觉满肠子都是眼泪,要哭似的,自己也讲不出什么缘故来。”祝春道: “ 这沧海桑田之感,凡是至情人总是有的。”蘧仙道:“我倒不为这个。我因去岁子往姑苏去了一趟,又逛了留园和怡园两处,那两处儿你知道是我的伤心所在。又兼遍桃花坞里,访不到媚香的消息。此刻见了这个所在,便又想起姑苏来了。又听说这里有一位姑苏的小姐住着,说也是桃花坞人。想这园子他定逛过了,他逛了这个园子,他又必定想起家乡的园子。只不知道,他认不认得媚香。又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媚香究往扬州去不去,我总不能问他一声儿。” 说着便止不住掉下泪来。梦庵叹道:“ 蘧仙又狂了,人家的小姐,怎么知道你这些事。便是知道,横竖你又不能问他。” 祝春道:“你不要再呕他了。这个据我看容易的很。”蘧仙忙拿帕子拭了泪,问他。祝春道:“ 你前儿打姑苏回来,不是有许多感事诗吗,你明儿把这个一总封了来,送给宝珠瞧去。宝珠看的好,定送给那位小姐瞧去。他们女儿家的心都是七孔通灵的,定然识的透,必和宝珠有一番议论。你次日再见宝珠去,宝珠定见你。再把这番苦衷告诉他,他自然会去道听来。” 蘧仙听了这话,便坐不住,立刻就要家去了。梦庵道:“可又来,咱们既来了,不成没题点儿什么便走了,可不要吃人笑话。” 蘧仙皱眉道:“ 我的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