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手段装金,何不先装起一尊来,与人看看,人见了真是实事,便布施下来,只愁你吃不完哩!’济颠道:‘你也说得有理
,如今你可先垫出些银子,买两壶酒来,待我吃醉了,好装金。’监寺听见他说吃醉了就装金,没奈何,只得叫了人买了两壶酒来与他吃
,济颠吃得不醉,又要监寺去买,监寺买来,济颠又吃完了,还不大醉又要买。监寺道:‘你吃了三壶,已醉得模模糊糊,怎只管要吃,
这酒我是挪移银子买来的,那里有得许多?你且装起金来,再请你也不迟。’济颠道:‘不是我苦苦要吃,但三尊佛的法身甚大,要许多
金子,若吃得不尽醉,装起来,酒醒了,剩下些装不完,便费力了。莫若再买一壶来,待我吃得烂醉,便装个一了百了,岂不妙哉?’监
寺听了,只认他说鬼话骗酒吃;因而硬回他一句道:‘现也没钱得买了,你也吃得够了,就装不完,多少剩下些,再化人装完,你且快装
起来看看。’济颠道:‘既是这样说,今夜我到大殿上去睡。’
  此时大殿新造得十分整齐,监寺怕他践污,便道:‘大殿上如何睡得?’济颠道:‘佛爷在大殿上我不去料理,却怎么装金?’监寺
没法,只得叫管理香火拿了铺盖,同他到大殿上去。济颠叫管理香火的将当中供桌上的香炉烛台,都收开了,把铺盖放在上面,又吩咐监
寺道:‘可将殿门闭上封好了,不许一人窥探,若容人窥探,装不完时,却休怪我。’吩咐毕,竟在供桌上打开铺盖,放倒头酣酣的睡去
。监寺见他屡屡有些妙用,不敢拗他,只得将殿门闭上,凡是看得见里面的窍洞,都用纸头封好。
  此时天已近晚,众僧放心不下;俱在殿门外探听消息。初时一毫影响也无,首座道:‘不见响动,定是睡熟了;似此贪眠,怎么装金
?’执事僧道:‘且莫说贪睡,看他光光一个身子,金在那里?’有的道:‘都是长老没主意,信他胡言!’你也说说,我也讲讲,将交
三更,忽听得殿里呕吐之声大作。监寺听了,连连跌脚道:‘不好了!我叫他少吃些,只是不肯住手。如今在供桌上吐得肮肮脏脏,成甚
模样!装金之事,又是一场虚话了。’歇不多时,那呕吐之声忽然大作。众僧道:‘罢了!罢了!休要装甚么金,快把门打开,早早请他
出来,还省些时收拾。’监寺道:‘既是吐污的,索性再耐他半个时辰,等他出来,羞他一场,使他没得说,连长老的嘴也塞住了;倘开
早了,他未免又借此胡赖。’众僧道:‘也是!也是!’又捱了一会,又听得殿中呕吐之声更响,众僧俱各气忿不过,忍耐不住,定要开
关。监寺禁约不住,只听他们将殿门开了,不开犹可,及开了一看,只见三尊大佛,浑身上全照得耀眼争光,十分精彩,那济颠抱著西边
的大佛,在那里乾吐,供桌上下,那里有一点污秽?济颠早跳下来,埋怨监寺道:‘我说酒不够,叫你再买一壶,吃足了便好成全大事。
谁知你十分鄙吝,苦苦的舍不得,如今右边大佛右臂,还有尺余没有金子装,你若听信我言,再捱一刻开门,苦著我呕肠空肚,或者装完
也未可知。你又听凭他们开了门进来,如今剩下这尺余,怎么办?我须与长老说明,不要怪我办事不周。’监寺见他如此神通,方连连认
罪道:‘是我不是了。’遂报知长老,长老大喜,忙忙起来,净了手面,穿上袈裟,走到大殿上来,职事僧撞钟擂鼓,将合寺僧众集齐了
,一同瞻礼装金的佛像。众人看见金光夺目,比寻常的金,大不相同,无不赞叹神异。看到右边佛臂上,少了尺余金子,问知是酒买少了
,兼开早了门之故。长老大怒道:‘罚那监寺赔出银来买金装完!’
  监寺没奈何,只得买了金子,叫匠人赔装上去,却是奇怪,任你十足的黄金,装在上面,比著别处少觉得暗淡而无光,到了后来,惟
有此处脱落,余俱不坏,方知佛法无边,不可思议。正是:
  不是圣人无圣迹,若留圣迹定非凡;
  禅参几句糊涂语,自认高僧岂不惭?
  一日,济颠到九里松去闲游,适有一个财主家,盖造三间厅房,正待上梁;看见济颠走过,知他口灵,便邀住了,求他说两句吉利的
佛语,讨个好釆头。济颠道:‘佛语尽有,只要酒吃得快活,说来方才灵验。’那财主忙叫人搬出酒肴,尽他受用,济颠一连吃了十三四
碗,有些醉意,便叫道:‘吉时已到,快些动手!’众匠作听了,忙忙将梁抬起安放停当,济颠高声念道:
  今日上红梁,愿出千口丧;
  妻在夫前死,子在父先亡。
  济颠念完,也不作谢,竟一直去了。那财主好生不悦道:‘这和尚原来无赖,我好好将酒请他,要他说两句吉利话儿,他却是说丧说
亡的,这等可恶,方才该扯住了骂他一场才好!’那工匠中有一个老成的道:‘这和尚念的句句是吉利之话,你怎反怪他?’屋财主怒道
:‘死亡怎说是吉利?’工匠道:‘你想想看,这三间厅屋里,若出千口丧,快也过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