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年,家况一年不如一年,水如被赛金迷昏,虽添一个人出来,家事仍无人管。其时仍不知华如已中了,捐了知府、分到了江苏一切情形。不过时常记念他,如说:“长毛退尽,于今数年,为何不归?”
  正在这两日想华如,不料,这陈亮轩差的人竟寻着镜如家,问准了,便将书取出。镜如以为无什紧要的,懒得起床,月如便代大哥将书拆了。起初不知陈亮轩是何人?才至此看了,方知阿莲、雪花尚在他家,大家喜之不尽。镜如看完了便说:“难为他。”拾酒菜、肉饭供给他。
  临走时,便送了些盘费说:“我即着人来接我家的人,你回去多多拜谢你老爷、小姐并孙少爷,日后重重酬谢。”这人回去了,便将魏家尚好,待他亦好的告诉了一遍。陈亮轩得知了魏家居处,便将求亲的说话,写了一封信寄与镜如。镜如得了信亦知陈家底细,且阿莲亦往他家已久,即将阿莲许他,当作酬谢。即时回书答应了。
  亮轩得了信,就请了二位媒人,由玉山过常山,不到四日,便到镜如家下礼,并代致亮轩的意思说:“女家有人主婚,小姐不必搬来搬去。在我家已住了多日,如亲生孙女儿一般。就去请这边少老爷过我们那边玩两个月,捡出吉日便在我家主婚。一切开销,这边少老爷可不必费心,未知可否?”
  镜如正愁这两年家道窘急,无钱嫁妹子。听了这话合了心,连说了:“遵命。”当时便允了。媒人便请镜如动身的日子。镜如心里记挂妹子,便允与媒人同去。
  次日,收拾起身,三日半到了陈家,一切见面常礼毋庸细赘。阿莲见了亲哥,雪花见了旧主人,其亲热伤感足足坐谈了一夜。兄妹二人皆说:“自从反乱,除赵姨娘、春云死了的不算,其余均皆离而复合,独有二哥不知去向。”二人又揣度了一番。雪花在旁暗中流泪。
  过了数日,亮轩择出吉期。一边镜如主婚,遂与阿莲下了个小脚遗毒。芰亭是年轻的人,哪知世务?见阿莲这般美貌,这般小脚,又见阿莲件件稳重,并他公公亮轩亦喜。
  雪花即服待新姑爷,心想:“回家亦不见华如,有何趣味。且闻得家中已换了一个样子,镜如已将玉英收了。自已年纪已大,回家亦是赘瘤一般。”因此雪花在陈家住下了。镜如等妹子满了月后即便回家。
  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意外遭两人错配 梦中事一半先灵
  却说,华如无钱不能讨亲,有才得知说:“先生回家再来下聘,是一番事两番做,率性成就了。”有才当时便帮先生下起聘来,邹家见下了聘,便问:“吉期检在何日?”华如不能答应。
  有一班同年,皆是阔少爷,知华如再不能向有才开口。遂大家凑起份资,送一千银子婚费来,华如再三不收,同年说:“此银子是零星凑来,其本人大半已出京,何从送还?”华如只得收了。遂即另租了一个大宅子择吉成亲。
  闲文不叙,且说华如这日成亲,拜堂时忽然记着雪花:“不知雪花今在否?前闻先生说:‘在玉山。’可惜玉山非我出京的便路,我此次讨亲后,必回家乡看看,再去寻雪花未迟。”一面想,一面拜堂,至送房以后,再看这个邹小姐,是一个圆面,牙齿微微有点露的,相貌不恶亦不丑,却两只脚异常之小。
  华如见了,私下说:“可惜,这脚若是我老大、老三见了亦不知喜欢如何了?”新人见华如不睡,自己不好去睡,偷眼看丈夫,他是粉搓面团一般的新贵人,自己心上倒禁不住起来。坐不住,上床连鞋不脱,睡作一团,看看丈夫犹未起,只得睡着等。
  不一时,华如亦起身在房中踱来踱去,心想:“我上半世际遇原未如此。我父亲与先生做了一世的时文偏不能中,因他自己为理法所拘不能变化,二人便说:‘时文是害人的东西。’我若无时文,焉有今日。”由此一想,不觉面有笑容。这邹小姐见了,便以男女成亲自然是喜欢的。再看华如正脱去衣服,这邹小妞又惊且又爱,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便不能安睡,即坐起笑面相迎。华如亦恐冷落了新人,便一只手握了新人的手说:“妳为何起来?”这邹小姐便心跳不能回答。
  一时,华如睡下,不能无情,将邹小姐浑身摸着,绝无动人的好处。这邹小姐以为丈夫喜欢她,便将一只小脚架在丈夫身上来。华如心想:“我不是喜欢这个的。”又恐怕邹小姐怪他冷淡,只得由她。
  这边,邹小姐觉丈夫在她身上摸了半日,忽然将手歇住,便呼呼的睡了。弄得这邹小姐不上不下心中着急,只得着力捏了他一把,岂知,华如正在做梦,梦见雪花走到房中说:“你有了新人,脚又小,今日是记不得我了。”华如听了,自己记得未曾与邹小姐成了亲一般,急了便说:“没有,我是不爱小脚的。老太爷从前吩咐过三件事害人。惟时文已得好处,这句却违背了。其余何尝干犯。”只见雪花尚有话说,却被邹小姐打醒,此时眼中、心中只有雪花,哪有邹小妞。可怜,邹小姐候了半夜只得睡了。
  这边,华如晓得邹小姐心事,心想:“今夜难为她,明晨再安慰她未迟。”不料,次早华如末醒,邹小姐已醒,心想:“这丈夫恐是呆的。”便推醒了华如说:“你我既为夫妇,为何无半点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