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道:“你请本帅来就是为此吗?”只见王煌手扶敌楼,满面堆笑,向陈森道:“元帅休怪,这是军士们射耍子,不提防触了元帅,幸而不曾伤着吗?”陈森道:“不伤着又怎么样?”王煌道:“本府既请元帅来了,岂肯出此?因为有一事要和元帅商量。”一面说,一面回顾后面。陈森晓得有计,只假作不知,听王煌又说道:“此刻天下纷争,生民涂炭——”“飕”的一箭,又从王煌背后直向陈森胸前奔来。陈森正听着说话,躲闪不及,“哎呀”一声,往后便倒。

  众军士们忙拥着尸首,如飞地往大营便走,王煌笑着下城去了。这里陈森被人拥到大营,成功听见大惊,忙命人抬了进来。众人答应着抬到中军,陈森一骨碌爬了起来,倒把众人吓了一跳,道:“你如何了?”陈森道:“不要紧,略伤一点。末将早已晓得,所以把一面随身镜塞在护心镜里,所以不曾大伤。”成功命解开看时,果然两面镜都被射破作数块,胸前倒只皮肉略伤了点。陈森随向成功说了几句,成功大喜,忙把攻城的军尽数撤回,把众将都传到中军来,先向李有德、王毅道:“你二人领二千兵马,如此如此去行事。”二人答应了。遂向万春、陈肇基道:“你二人也可领二千兵马去,这般这般。”二人正答应着,成功要再派时,中军官进来报道:“捉住一个奸细。”成功道:“且慢。”随向王毅道:“你本要扮作本帅,如今可替本帅审奸细吧。”王毅道:“末将装得不象,此刻如何可用。”成功道:“正要你不象,方叫他相信我军无将,方肯入网。”遂又向陈森道:“你要避开。”

  陈森点头会意。成功向黄克功道:“我和你做随军吧!”黄克功也点头会意。

  当下陈森避到后面,成功走了下来,脱下蟒袍,只穿着盔甲,和黄克功两人立在旁边,却叫王毅扮作自己模样,坐在当中,然后把奸细提了上来。一问时,原来是虞犹龙送信的人。王毅道:“如此可以不必了吧!”成功忙使了个眼色,然后问那人索了书来,拆开了铺在王毅面前,自己立在旁边,看时,

  上略云:

  昨夜劫寨,今日暗箭,皆事起一霎,龙初未尝与闻,致失挽救,负罪之至!元帅大安否?贼人所倚以为腹心,有骁将胡锡恩、知县孙浦霖二人;今日伤元帅者,胡也。贼侦元帅创重,今晚即举兵劫寨,宜预防之。龙当一面拦阻,或乘机献城,临时再定。

  成功看了,假作向王毅说了几句,即命人把奸细关起,也不审问;然后再把众将集齐,成功仍旧上坐。王毅便问道:“此刻既是虞犹龙的送书人,如何要假扮?既假扮了,如何又不审问?这什么缘故?”成功道:“敌人狡诈,此刻奸细晓得是真是假。如是真的,罢了;如是假的,我看连虞犹龙性命都要不保,我们还可以向他说真话吗?至于不审问也是为这缘故,不晓得他真假,说真话也难,说假话也难,所以且蒙他一蒙,就真的时,也无大害。”

  王毅道:“既已捉住,还怕他真假什么!”成功道:“用兵的诈变无端,捉住难凭。你就把他杀了,他奸细之中还有奸细,被他的侦探得知了,就让你杀了一个,他所探事情已了然了,何用回报呢?此举虽似多疑,但用兵谨慎,不得不着着防到罢了。”王毅这才大悟。当下成功又向黄克功道:“此信虽然真假不可知,但劫寨一事本帅也料他必有。如今信上又如此说,就让他果是假信,他也必有此心来探我虚实,我只不还他回复,他也只道我事急,更必行无疑了,先前退兵一计,倒可不用。只是胡锡恩想来也必有其人,不可不防;如能生擒来降了他,也可得一用。”黄克功道:“要降他容易,只要如此如此,包管肯降。”成功大喜,向着李彬、龚曰飞、陈森三人道:“这事要三位将军去办去,但兵马要多,可带五千去,临时本帅再派兵相助。”

  陈森等答应了。成功向张洪德道:“虞犹龙处须是你熟,你可同万春同去吧。”

  张洪德答应,各人自去办事去了,不提。

  却说王煌当下射倒了陈森,大喜,回来商量劫寨事情,孙浦霖便道:“此事还要去看过。如他营中不乱,他元帅必不死,此计还不能行呢!”王煌称是,就同了孙浦霖,同上望楼,看敌营时,只见旌旗不乱,各将却纷纷入中军,歇一歇又纷纷退了下来。孙浦霖道:“不怕他了,虽然不死,也是伤重,大人不见他望病的各将官吗?”王煌道:“不错,我计可行了。”当下下得城来,虞犹龙便来谏阻道:“不可劫寨,事险最为下策。无论敌人狡诈,就使不诈,郑成功练兵素来严整,若劫他不入,恐怕比昨天还要不好呢!”胡锡恩听了,不悦道:“他今天受我一箭,就整齐也要变作散乱了,还怕他什么狡诈!至于用兵,原是险事,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虞将军既怕险,今夜休去,在这里守城便了。”王煌也道:“我不叫你去,你不用怕。”虞犹龙只得诺诺连声而退。当下忙写了封信去通知张洪德,等了许久,连人也没有了,不晓得什么缘故,心里十分着急。看看天晚,王煌便叫虞犹龙等守城,虞犹龙无奈,只得守着。王煌便命孙浦霖和千总杨堃,先带了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