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也不慌张,只把脚立定不动。看看兵薄城下,不晓得是何军器一声响亮,城上大炮一齐往下打来。成功大败了一阵,折损了二千余人,晓得荷兰火炮厉害,非弓矢所能敌,便传命也改作火炮对打,无如炮力不及荷兰炮远,自己炮还未曾打到城上,却被敌炮打死无数。成功不乐,只得暂退,歇了一夜,心中想道:“蔡宝文不晓得在不在城中?如在城中时,是必有信来的。”到了次日,又去攻打,也不得下。一连几日,蔡宝文还未有信来,成功心中十分焦急,看看半月毫无影响,成功无奈,只得发狠叫人用大炮攻城,众人得令,把大炮都抬到城边,弹药装好,一声令下,轰天烈地的一声响,打了出去。谁知却是作怪,那炮打到城上时,只听“嘡”的一声,倒震了起来,跌到地下去。成功心疑炮坏了,便亲自走到炮架边看过装好,打出去时,仍是如是,一连十几个,不能伤他分毫。成功大惊,只得乱攻了一阵,然后退下,慌忙叫军士去把土人寻了来。不一歇把土人寻到,成功便问道:“你晓得这城是什么土筑的吗?”土人道:“这城是乱石叠出,用火锻过,都变作红石灰,所以叫作赤嵌城。现在全座城已结成一块,听他们说,随便什么东西都攻他不破呢!”成功听了点头,命赏过土人放去。当下想了一策,传令军士,每人备柴草一束,水油四两,积在军中。到了次日,成功命把水油都泼入柴草中去,然后每人带了一束,走到城边,隔着濠丢了过去,都积在城下。荷兰人不晓得何意,都立在城上看着笑,成功命把爬城的翻梯备好,只等柴草堆齐了,一声弦响,火箭齐发,着在柴草上的,烈烈腾腾,登时烧了起来。城上大惊,忙把水泼了下来,谁知水油遇水,那火越高了起来。荷兰人害怕,束手无策,都往两旁边躲着看。成功乘势把翻梯推了过去,正要爬城时,城中军号又响,那炮弹如雨地向梯上打来,梯杆忽被打断了两架,那梯折了下来,压死跌死了无数。成功大惊,慌忙调回时,已打坏翻梯三架,死伤了兵勇千余人,心中好生不乐,想来想去,只有围死他一法。

  到了次日,便传命分一万兵马围城,便一日一换,十日轮转,也不攻打,只不放他出来。果然围了月余,飞鸟不通,城中樵采路绝,只得夜间偷出城外砍柴。起先还是荷兰人自出,后来被成功捉住便杀,荷兰人害怕,只驱着中国人出来。成功笑道:“你想捉人替死,叫本帅来杀自己人吗?本帅岂上这当!”便传下一令,凡系荷兰人出城,捉住便杀;中国人出城,无论如何只留下所得的东西,便放入去,不许妄害一人。众军得令之后,荷兰人虽然驱着中国人出来,无如回去时只有中国人,自己人又不见了,而且回来时仍是赤手空拳,一丝也不能带入。又加着城中百姓多半是郑芝龙带来的,也不愿替荷兰人供役,所以有出来时只略砍些柴草,待走到城下,只待荷兰头目被杀之后,便把东西放下,竟自入城而去,习以为常,只算送给成功略助军用罢了。

  闲话少提。起先荷兰人本想积点粮草为长守计,后来见是中国人都有回去,是荷兰人都不见回来,几次之后,便也晓得上当,不敢再出。看看围了半年,城中柴草渐尽,那日天黑,又驱了百余的中国人偷走出来。成功看见,故意不追,只叫人留心防守,等要天亮时,只见砍柴的人马都回来了,每人背上都各背着一捆的柴草。成功领了一队兵马,一声断喝,众人弃了柴草便走。成功叫人认定荷兰人不可放过,果然认出一个荷兰人杂在众人之中逃走,被军士赶上前去,一把捉住,也不问长短,一刀杀了,然后把柴草收起来。

  有个军士忽得了一封书,忙呈上给成功看。成功看时,上写着“郑元帅”,开折下写着“陈永华”三字。成功狐疑,忙带回营中拆开,上面有两行字道:赤嵌坚固,骤未易拔。元帅欲以围困之,虽足致命,然城中死守,尚非旦夕可下,旷日持久,计未为得。城东偏有水名赤溪者,城中所倚以为命者也;若塞其源,三日当告变矣。

  成功看完,大喜道:“此计大妙!但不晓得陈永华何人,想来谅必总在城中,待破时倒要去访他去呢。”到了次日,成功领了百余骑兵到城东来巡看,果然有一条溪从西而东,长二三里,那水便流在城濠中,环城而入。成功依着溪旁的路行了数里,见是发源一座山中。当下回来,便调了三千兵马来溪旁,捡了一处水势稍慢的地方,筑起一道坝来,挑土打桩,不消一歇工夫,早已筑好,直高出水面一丈开外,成功见工程已毕,便命骁将李有德领三千兵马管住坝,以防敌兵偷决;一面自己仍旧回到城下,照常围住,又写了封信,射入城去,劝他投降,并说:“只要还我土地,汝所有贸易资本金银等一概不要,让汝带去。”城内荷兰人得了这封信,便忙呈与华司德。华司德便叫了通事来讲解一遍,心下狐疑未定,忽见有人来报道:“城中各处的水源一时都干了。现在只剩有各处池中一点水,眼见得也要尽了,不知是何缘故?”华司德大惊道:“不好,一定赤溪之水被他所阻;不然,永远不竭的水,如何会干呢?如今既如此,我可不得不投降了。”当下连忙上城,请成功打话。成功便也坦然而来,毫不疑忌。华司德便叫通事传语道:“小王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