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嵩领命,便星夜动身。走了两日,到黄河边,恰好接着解粮官,就保护军饷,一路回来。噶格哩吗正要抢劫,打听有大兵接应,知已准备,不敢动手,便也回到山中来。刚刚上山,山腰里见有木石堆塞去路,噶格哩吗防有伏兵,忙叫退下山来,只听得一声号炮,箭如雨发,却不见一个兵。噶格哩吗冒箭下山,已折了许多人马。原来知方搜捕着剿穴,不见一人,正要下山,忽探子报得噶格哩吗回山,知方自度只有三百余人,不能抵敌,便伏在山旁,等回匪到得半山,放箭过来。噶格哩吗不知有多少伏兵,便丢了后山,奔到前山,又接着黼清巡哨兵,打了一仗。当下噶格哩吗率领人马二万余人,便在前山要路上札住营塞。

  却说噶格哩吗才略本极平常,见康统领到来,早想归降,无奈他有个母亲喀氏,足智多谋,极善用兵,当下占住要隘,就这山势筑成土垒,坚守不出。虽不敢来打劫,大营官军也没奈何。一日晚上,黼清在营中秉烛看书,忽听后营马槽内有人声,又听得高喊道:“不要放走!”正要出帐问时,见有七八个兵押了一个人到帐前来。黼清看那人生得短小精悍,形如猴儿,即时升帐问那人:“你来做什么?是否替回子做奸细?”那人答道:“小人向日贩马为生,如今流落江湖,闻得大人营中有匹名马叫做玉骢,特来盗马,那里肯替回子做奸细?”黼清便问道:“你在营门混闯进来,还是从墙上下来的?”那人供说:“小人能飞檐走壁,是从黄墙上进来的。”黼清道:“你姓名叫什么?”那人道:“小人姓苟,没有名字,江湖上都叫小人做苟大官。”黼清想了一想,说道:“吾不杀你,你肯在这里当差么?”那人踌躇了一会,说道:“大人恩典,既饶了小人,小人情愿效劳。”黼清听说,便叫解了绑,留在差房听侯差遣。

  齐嵩听了,忙上来禀称道:“这是外人,来做奸细,也未可知,大人须仔细些。”黼清笑道:“你放心,不妨,吾有用处。”齐嵩只好退下。到了明日,黼清便设席请苟大官上座,亲自斟酒,一杯送上去,笑道:“今日满饮这杯酒,这件大功都在你身上。干了回来,重重谢你。”苟大官忙起身接了这杯酒,也不谦让,一喝尽了。黼清再叫营兵牵那匹玉骢马来,换上鞍辔,对他说道:“你要这马,我就赏给你。只是今日你先去取那回嬷喀氏的头来,我就将这马赏你骑去。”苟大官见那匹马高大无异寻常,只是气势轩昂,不可逼视,尤妙在浑身上下无根杂毛,远望好像一匹白练,果真一匹名马。苟大官看了这马,心下大喜,便道:“小人今夜便去,明日报命。”黼清道:“带多少人去?”

  苟大官道:“带了人不便,只是我一人去。”黼清听说,笑拍大官的肩说道:“壮士,吾能识你,你快去了回来,吾在营门外等你。”大官领命去了。

  齐嵩等不免冷笑说道:“这去还望他回来么?”黼清也不理会。

  却说苟大官辞了黼清,浑身穿着一色黑衣,背了一口宝刀,离子大营,迳奔回匪大营来。那时节正当十一月三十日,北风凄骨,四下同云,黑黯黯满布山坳。到得那边,已是黄昏时候,苟大官先到回营左近山上嘹望一过,沿山土垒约莫有一丈余高,营外刀斗森严,旌旗招扬。苟大官挨到三更时分,躲在土垒边,耸身一跃,跃在墙上,向里一望,见两个巡夜的刚刚走过。苟大官沿墙跟过去,到得空闲地方,一溜烟下来,一个一刀,将两个巡夜兵杀死。忙即跃过里墙,向下一望,见里面营帐内灯光燎亮,帐外寂无一人。就再耸身下得墙来,已是四更时分,听得外面打鼓,苟大官偷到帐前,只见一个年老妇人在灯下看书,旁边站着一人,知是噶格哩吗母子。苟大官仍不出声,仍是一溜烟跑了进来,站在那妇人跟前。那喀氏抬头一看,见了苟大官,猛吃了一惊,只问得:“你作什么?”噶格哩吗待要喊人,惊呆得也不出声,只见得地下一道光,那苟大官一把宝刀,插入地中足有一尺深,便道:“声张起来,立时杀却!”喀氏两个吓得跪在地上,低声软求。苟大官只不做声,忙将大绳解下,将他两个缚在一处,背在背上,说道:“跟我出去,出一声,立刻掷死。”苟大官背了两人,仍旧从墙上出来,出得营外,并没有一人知觉。比及天明到大营,康统领已率齐嵩等排队迎接,合营的兵欢声雷动,个个诧异道奇。到得巳正,黼清传令,便将两人枭首。

  却说回营内,到天明不见了主帅,正在慌忙扰乱,忽探听得大营外悬有两个人头号令,方才明白。那时即有回营伪将托脱阿,忙将噶格哩吗的子女两人绑缚了,到大营前乞降。康统领想元恶已经授首,余党自宜解散,就也准了。择日班师,带了苟大官回省,从优保举。不料到得省城,苟大官忽来辞行,黼清笑道:“你这大功尚未保举,如何便去?难道吾怠慢你了?”

  苟大官道:“蒙大人如此抬举,岂有不知恩的?只是小人散慢惯的,做了官倒要拘束起来,是以不愿做官。”黼清道:“你既不愿做官,就在吾营中当个差使也好。”苟大官道:“小人在营中也要守营中规矩,还是去的好。”黼清道:“你去做什么?”

  苟大官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