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给我听。”曹氏道:“第一件,要大人立誓不许害多寿;第二件,我做了邢宅的人,多寿必须再行娶一个,他景况窘迫,要大人将欠据烧毁,另送他一千两银子。”来氏听了道:“都可依得。”曹氏道:“那第三件却难对夫人说了。”来氏道:“你说不妨。”曹氏说道:“要择吉行礼,名分和夫人一样。”来氏说:“这也容易,吾就和大人说去。”说毕起身。曹氏忙叫回来,问道:“今日是月底么?”来氏答道:“是。”曹氏道:“吾已拣定明日,初一是黄道吉日,是和大人说,这银子今晚便要送去,明日好办事。”来氏听了,忙到外边找芮方,将三件事说了。
  
    芮方听说大喜,说道:“都可依得他,我就进去,当他面把这欠据烧了,立咒给他听。”说毕,就和来氏进来,把那借据给曹氏看了,向灯上一映,立刻烧毁了,笑嘻嘻对曹氏说道:“你要吾罚咒,吾本说不要害多寿。”一面说,一面就叫来氏点一束香,芮方当时跪下,罚了一咒。曹氏又问那银子怎样?
  
    芮方答道:“银子也就好送去,只是一样,你说要和我行夫妇礼,我和夫人都依你,只怕多寿知道不肯依呢。”曹氏说:“你将银子送了去,明日我自有道理。”芮方听了,忙到账房取出一千两纹银,差了一个亲信的下人,将银子包好,送到蔡家,并嘱咐那人对多寿说,借据已经烧毁,不要还了。那人领命自去。芮方在房内坐谈了一会,见曹氏谈笑如常,换了样子,料他的心已改转了,倒放了心,十分欢喜。曹氏又说:“吾已从了你们,要和夫人一样,给我另设一间卧房,今晚不跟夫人同睡了。”来氏料他心已改转了,不过争些规矩,就也不提防,叫人腾出一间空房,铺设停当,叫一个丫头陪他睡去。
  
    曹氏走到房中,将房门关上,催丫头一同睡下。到半夜,曹氏见丫头睡得正熟,轻轻起身,把灯火灭了,解下一条汗巾来,挂在床上,吊颈缢死。到得天明,丫头起来,瞥眼见于,吓得衣服都不及穿,一脚三步跑出来,叫道:“不好了!”来氏和芮方尚未起身,听了知有变卦,也不及细问丫头,忙起身出来,跑到那边看了,惊呆得没有主意。那来氏便叫解他下来,把曹氏胸口摸了一摸,说道:“不中用于。”芮方又气又怒,说道:“死丫头,只贪睡,弄出来的事。”说罢,跑过丫头身边踢上两脚。丫头连忙跑开。来氏对芮方说道:“这是他自寻死的,目今索性报了官,说多寿和他淘气,避到这里自寻死的。”芮方心上本恨多寿,就照来氏的话去报了官,一面关照多寿自行棺殓。
  
    却说多寿,隔夜接到一千两银子,又听得芮方这般说,心思粗浅,只认得曹氏在里边和夫人说了情,又是喜欢,又是疑惑,一夜不曾睡着;到第二日清早,忽听得曹氏在那边缢死,倒像半空霹雳打下来,吓了一跳,忙出门四处打听,方知底细。
  
    回到家中,大哭一场,就请人做了状子,投广州府衙门来告状。
  
    广州府见被告的是督营中统兵大员,未便传讯,就将状子详送制军衙门。章制军名瀚见了,便饬传邢芮方来。芮方本是制军心腹,十分信任,那日上来,捏饰几句,制军听说,倒反怒这蔡多寿不应讹诈,把他革职了。多寿正冤屈得无路可走,这日听得康尚书阅兵到临,便再缮就一个呈子,拦舆呼冤。康尚书一路到来,风闻这案的情由,又采听邢芮方许多劣迹,都是总督袒护他。当下接阅呈子,叫他在省候讯,一面奏劾芮方。奉旨,邢芮方先行革职,交康济时严行审讯。芮方听得,忙和来氏商量,叫他到制军夫人处设法。这制军夫人王氏和来氏往来,来氏也极会揣摩的人,见王夫人素性爱佛,他便时常将些天堂地狱和那些果报善恶的事添头装脚说给夫人听,夫人投其所好,因此认他为寄女,和他十分亲密。这日来氏进去,将这事告诉了夫人,求他救援。王夫人听了,道:“不妨,我和大人说了,包管你没事。”来氏道:“听说这康尚书公正廉明,不徇情面,倒是这个上有些利害。”王夫人笑道:“论起来,这康尚书岂不是大人的一辈年侄?凡事他也不能专主,终须和大人熟商的。你放心,包管你丈夫的功名开复就是了。”来氏听了,再三叩谢。回来和芮方说了,芮方也便放心。
  
    却说康尚书,奉旨会审这案,就约定了日子,往总督衙门,会同了章制军,传邢芮方审讯。芮方仍是一派胡言,康尚书驳诘再三,芮方供词闪烁,坚不吐实。尚书想要用刑,章制军听了,便说:“威逼情事,究无实据。而且这曹氏自行寻死,其中恐有讹诈。此事未便听一面之词,遽将职官用刑。”康尚书已驳诘,芮方无言可对,忽听制军有心回护,便叫退堂,将芮方交差看管,过日再审。康尚书回到行台,暗想:这案前后看来,威逼情节已经显见。今日用刑一讯,便可水落石出,可恨章名瀚多方袒护,邢芮方有恃无恐,不可究诘。当下想了,便将这案暂且搁起,待阅兵之后,接到乡试,制军入闱监临。中秋夜,康尚书忽檄府司,提芮方到行辕亲讯。芮方倚仗制军的势,挺撞不服,尚书喝叫用刑,正在刑讯,忽见有人从总督处来说:“制军夫